——!”寻聿明又喊了一声,依旧无人应答,他胸中氧气逐渐耗尽,每呼吸一口都呛得嗓子生疼,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只能返回大门。
也许庄奕不在实验室,也许他刚好出去了。
寻聿明暗暗安慰自己,心里惦记着庄奕能不能走,却不知自己眼前也已无路可走,火势早将门口堵住,再想出去难如登天。
他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今天注定要葬身火海了。
寻聿明倒也不怕,经过那么多事,他已将生死都看淡。如果庄奕没能跑出去,他们也算死在一起。外公也没关系,他先前以为自己有遗传病,给外公存了足够他用的信托基金,自己一死就能提出来。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的研究。
寻聿明叹了口气,眼看周围一切化作灰烬,想到烈火焚身的痛苦,皮rou仿佛黏在铁板上,烧得“滋滋”冒热气。还是给自己一个了断得好,可惜他又怕疼,撞头割腕之类的事都做不出来,何况现在也没有刀。
正胡思乱想,门外骤然一股凉水,直挺挺打在他身上,冲得他浑身一个激灵。寻聿明又惊又喜,忙踩着没有火的地方向外走。好在他进得不深,咨询室的楼梯就在门边,几步便跑了出去。
寻聿明刚脱离死亡线,猛一抬头,眼前高高大大的一座Yin影,居然是庄奕,当真喜从天降:“哥哥?!”
“谁叫你进去的?”庄奕却连半点笑容都欠奉,他一把将寻聿明拽到院子里,语气表情都前所未有的严厉,“你不要了命了!”
“对啊!”寻聿明眨眨眼睛,扯着嗓子大喊:“我不要命了!怎样?”
庄奕被他吓一跳,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你还有理了?”
“就是有理!怎样?”
“……”
寻聿明历经大悲大喜,情绪一时回转不过来,脑袋似乎有点宕机了。
他满脸黑炭地站在庄奕面前,周身烧得破破烂烂,后脑勺上的头发也燎短了一片,狼狈得像个流浪乞丐。
庄奕既心疼,又后怕,更好笑,捏捏他脏兮兮的脸蛋,笑道:“再犟,嘴巴给你缝上。”
“知道了!不犟嘴了!”
寻聿明一嗓子,喊得庄奕直捂耳朵,“小声点,你现在不在火里了。”
“不在火里了啊?”
寻聿明转过头,呆呆看向咨询室,几个消防员举着水龙,正在全力扑火。他脚下是青石板,面前是月洞门,庄奕完完整整、毫发未伤地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拎着一只大塑料袋。
“你……拿的是什么?”寻聿明怔怔问。
“一些文件和照片。”
庄奕方才将寻聿明送到病房楼,并未直接回咨询室,而是开车去赴了任雪原的约。之前寻聿明说的话让他疑心重重,什么情绪变化、视力下降,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思来想去再跟老陈一打听,庄奕大约猜到,应该是体检结果出的问题。寻聿明只知道任雪原是庄奕的眼中刺,所以找他体检最密不透风,却不晓得,庄奕的反侦察能力比他强得多。
既然他要隐瞒,自然得找自己想不到的人帮忙,庄奕连迟疑都没迟疑,接着给任雪川去了一通电话,以岑寂在实验室的动态消息为交换,要到了任雪原目前的联系方式。
他三言两语,从任雪原那诈出实话,约好今晚去见他,密谋瞒着寻聿明,给他安排体检的事。这一去两个多小时,等他回来,小楼后面已飘起烟尘。
庄奕匆忙跑到办公室,拿出一些重要的文件资料和照片,招呼还没走的陈霖霖逃生,然后果断放弃救火,边打电话报警,边跑去了医院后面的南山区派出所。
“你干嘛报警?”寻聿明听完他避重就轻的叙述,皱眉道:“为什么不叫消防?好好一栋楼,都烧没了。”
他脑袋进水,还是钱多烧心,不打119反打110?
“这有什么好心疼的。”庄奕无所谓地笑笑,“我租房子的时候买全险了。”
寻聿明闻言,松了一口气,“算你想得周到,可万一火势蔓延,烧着别人也不好啊。”
“这楼是个单独的院子,离着病房楼几百米远,周围有没有民居,怎么蔓延得起来。”庄奕早有万全之策,“要不然,我敢走吗?”
“你常有理。”寻聿明虚惊一场,一颗心兀自“怦怦”乱跳。
刚好陈霖霖提着一兜夜宵回来,见他来站在月洞门口,跑过去问:“怎么样?全烧没了!我的天!”
“这几天我们得在医院会议厅上班了。”庄奕一瞥他手里的塑料袋,“买的什么?”
“烧烤。”陈霖霖递给他,“吃吗?”
“这里着火了,你还有心思吃烧烤?”寻聿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再看看气定神闲的庄奕,“你俩心真大,疯了疯了。”
“嗐,又没死人,又没花钱,有啥可愁的。”陈霖霖是没心没肺。
庄奕却是天性乐观:“火灾就够糟糕了,再让它影响心情,不是更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