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色灰黄,一看就知道生了重病。镜头不断地抖动着,夹杂着各种杂音,拍摄者就是李芳本人,因为她的声音出现在了镜头外面:“志勇,你有什么话要讲吗?”
吴志勇吃力地点了点头,眼睛聚焦在镜头的下方:“我…有话要…讲,有话…”他有些大舌头,声音不甚清晰。
“你看这里,这里是镜头。”镜头被一团黑色挡住了,是李芳的手指,很快手指就移开了,吴志勇再次出现在镜头里,这次他看向了镜头,断断续续地说着:“我…死…你帮我…死…钱…给…儿子。”
“你是想说,你想自杀,让我帮你,然后获得的保险金给儿子结婚用是吗?”
“对…对!是我…自己…不关…你…”
“你说的是,是你自己想死,和我没有关系,让警察不要抓我,是吗?”
“对…对!”
镜头转向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是一碗白粥,用一只白色的搪瓷碗装着,正冒着热气。李芳的手出现在了镜头里,搅拌了两下白粥。白粥如浆糊一般黏黏糊糊的,煮得很烂。
“这里面放了毒鼠|强。”李芳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这次带上了哭音。接着她的手再次出现在了镜头里,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勺子,勺子伸到了吴志勇嘴边,却又跟着收了回来:“要么还是算了吧,老吴?”
“不行!”吴志勇的脸涨得通红,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他突然握住那把勺子,颤抖着双手往自己的嘴边拉:“毒,毒是我下的!我,我…自…自己…来!”
他甩开了妻子的手,一点一点地将粥喝下去,喝得很慢,却很坚决,每喝两口,他都要抬起头来,对着镜头说一遍:“我,自杀。”
吴志勇毒发后的画面抖动得更加厉害,李芳的哭叫声离得太近,出现了破音,直到她不能再继续拍摄,视频就此断了。
看完视频,程斌久久不能言语。李芳说:“志勇让我拍摄这个视频,是以防万一警察查出来,给我脱罪用的。”
程斌问她为什么,她说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她的儿子名叫吴旭,今年三十四岁,至今未婚。他谈过好几次恋爱,每次都在谈婚论嫁时宣布告吹。如果说爱情是盲目的,婚姻就是现实的,吴家只有这么一套二室户,家中积蓄被父亲的疾病慢慢损耗殆尽,压根买不起房。家里没财产,吴旭也没本事,他工资不高,贷款都成了问题。当发现婚后要与吴旭的父母挤在同一屋檐下,还要照顾重病的老人时,大多人选择了后退。直到去年吴旭遇到了现在的女友,小孙。
吴旭说他特别喜欢小孙,她为人实在,是可以与他好好过日子的女人。小孙并不漂亮,不爱打扮,家境也一般,这样的话,她应该不会嫌弃自己的家庭。当听到儿子这么说时,李芳很是心痛,深觉对不起儿子。
李芳第一次与小孙见面,约在一家小餐馆里,见到儿子与女朋友如胶似漆的模样,她终于放下了心,幸好儿子没有将就,是真心喜欢小孙。小孙也如他所说的,是个质朴的好姑娘,或许真的不会嫌弃他们的家庭情况,甚至嫁过来后可以帮忙家务,稍稍减轻她的负担,当时李芳就是这么满怀希望地想的。
但小孙第一次上门时,单纯的姑娘还是没能掩饰好自己的神情,李芳知道她是嫌弃这个家的,有谁不是呢?她很感激小孙没有直接说出来,还违心地说着鼓励的话:“叔叔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吴志勇的身体怎么可能好起来呢,每年都在走下坡路,不知哪天又会发生一次脑梗,连吴志勇自己都说应该早些死,别耽误了孩子。吴志勇的脑子里有些血管是堵住的,但他的思维大多时候是清晰的,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幸好小孙最终还是同意嫁给吴旭,但她提出一个要求,想要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再小的也成。小孙是吴旭交往过的女孩里最懂事的,她愿意与吴旭一起购房,她说她家有二十万的积蓄,加上吴旭家的存款,用来支付首付应该不成问题。剩余的部分,她和吴旭都可以贷款,以后节省一点过日子,应该也是可以慢慢还上的。毕竟他们还年轻,未来的工资也一定会变多的。
吴旭与小孙一样乐观,两家人家开始到处看房子,房价在前年年底疯长了一番,到了如今吴孙两家的积蓄加起来只够勉强付郊区一套不到40平的二手房的首付。如果没车,从那儿到吴旭和小孙的工作单位,单程需要近两个小时。于是他们还要再配一辆车用于平日的出行。
在吴旭一头热地与小孙挑选楼盘,讨论装修时,李芳夜不能寐,在短短的时间里,她的头顶又冒出许多新生的白发。她清晰地知道,尽管七拼八凑他们能支付房子的首付,但那远远是不够的。
李芳了解自己儿子的斤两,他从事的是一份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每月只有三四千元的工资。儿子从小被惯坏了,一直吊儿郎当的,只知道得过且过,李芳已经不再期待他在工作上能有所建树,但小孙还天真地以为他能成才。在女孩玫瑰色的爱情眼镜里,吴旭甚至是个极其聪明上进的人。
但几年过后,爱情的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