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时不时打量他们,这一下又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姚迟不知收敛,蹭了两下:“再给爷来一杯,咱们分着喝。”
贪酒也贪人。
肖澜央让他的举止搅乱了原本的思绪,那点儿五味陈杂的情绪一扫干净。
肖澜央的左手落在他的脊背,轻拍了两下:“坐好,我倒酒。”
赵川辞忽然想到什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任悬枢找到了些线索,能给肖万财重新定罪。”
肖澜央抬起头:“嗯?这件事你不需要和我商量。”
赵川辞显得有些无力:“毕竟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肯出手帮我的,现在有证据证明肖万财开车撞我哥是有预谋的,肖家一部分人也参与其中,难辞其咎。”
这和赵川辞这些年的猜想不谋而合,十几年前的命案,根本不是什么酒驾肇事后逃逸自首那么简单。
苦寻已久的证据,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让任悬枢给连根挖出。
真让人不甘心。
肖澜央听到撞人那事,又开始走神。
他父母出事在前,赵家的大儿子第一个站出来,将那时年幼懵懂的肖澜央护在羽翼之下。
他小学一二年级那两年,几乎每一天都是在赵川留的陪伴下度过的,上学由他送,放课由他接,就连中午一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赵川留也会跑来学校接他去下馆子,让他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午休。
赵川辞还为此闹过脾气,吃醋他哥偏心肖澜央,起初与肖澜央的关系并不是特别融洽。
两年后,赵川留因为插手干预他家的事被肖万财开车撞死在宽窄巷中,谁都不信那是意外交通事故。
时间的流逝,有时并不会冲淡记忆中的轮廓,反而会使得那抹背影愈发深刻,让他高高在上,神化到令人能花费一辈子去憧憬的地步。
赵川辞:“任悬枢找到一个老人,以前在郊区开过一家杂货店,主要是卖烟酒,事发当晚他和他女儿在店里。他的店离事故发生点很远,不在一个区,开车过去要二十分钟左右。”
肖澜央的眼皮跳了一下:“肇事后才喝的酒?”
赵川辞点头:“嗯。”
他停顿稍许,挠了挠眉心,“和肖万财一起进店的还有另外三个人,老板那个时候正要关门,已经过了晚上十点,肖万财买了一瓶牛栏山,当场喝完半瓶,然后一个人先走的,把车也给开走了。”
车祸发生时间是晚上九点四十至九点五十之间,肖万财在那段时间内是完全清醒的,而且车内当时还有其他人在。
赵川辞继续补充:“还有一位目击证人,是住在弄堂里的一位居民,当时在读初二,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据她回忆,她平时到家的节点在七点左右,那天她放学回家看到肖万财的车就停在弄堂外对街,车灯是亮的,有两个男人蹲在车旁边抽烟,她路过的时候,有个男人还冲她吹口哨。”
肖澜央眉头紧蹙了一下,最大的感触是恶心。
他夺过姚迟手中的酒杯。
冰镇过的啤酒顺着喉管流下,肖澜央吐了口浊气,勉强舒缓郁结:“我和任悬枢打声招呼,让他继续跟进,再多收集些证据,让公诉组起诉,直接提审,数罪并罚,他别想活着出来。”
姚迟接下他还过来的酒杯,低头一看,淡淡的金色酒ye上面飘着两瓣白花瓣,碎纸片一样。
边吃边聊,一顿夜宵吃了两个钟头,桶里的酒见底,桌上的菜还剩大半。
那桶扎啤肖澜央只接了两杯,和姚迟分着喝的,大部分都是进了赵川辞的肚子,结账的时候,已显露出醉态。
付完账,肖澜央收起手机,走向路边拦车。
赵川辞忽然开口:“澜央,我能和你单独聊几句吗?”
他看着肖澜央,街头灯火映照在他的眼底,蕴成星光。
肖澜央神色闪躲,正巧这时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他借机拉开车门:“车来了,你先回去吧,有空常联系。”
赵川辞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冲着肖澜央点点头,弯腰钻进出租车。
车子驶出一条街外,肖澜央收回视线,目光很自然的落在身边那少年的脸上,不由得呛出一声轻笑:“怎么这个表情?谁又惹到你了?”
姚迟面无表情,双手端抱在胸前,冷声道:“任悬枢比我要厉害?”
肖澜央心领意会,这是看不得有人在他面前夸赞其他人。
于是就顺着他的意思捧了一下:“哪能啊,我觉得谁都比不上你。”
姚迟不认识虚心二字,什么奉承的话他都敢照单全收:“还用得着你觉得?”
肖澜央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
姚迟的尾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任悬枢算哪根葱?那一卦人只会约束别人,拿着破规矩班门弄斧。”
不愧是你。
肖澜央闭上眼睛瞎吹彩虹屁,走一路夸一路。
只要他吹得够快,姚迟就张不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