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宫举办, 去年赵栖的生辰宴也是在那里办的。赵栖偶然路过,看到太监们忙里忙外, 布置宴场, 忽然走不动道了。
跟在他身后的江德海道:“皇上?”
赵栖感慨道:“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去年宫宴上发生的一切, 或许是他一辈子最大的转折点。如果没有那场生辰宴,没有江宝儿给他下的生子药,没有容棠下的长相思, 甚至是他没有醉酒, 今日他绝对不会站在这里, 看众人为他儿子的满月宴忙活。
他或许不会弯,依旧和萧世卿保持着亦敌亦友, 互相提防的关系。
容棠肯定已经被他放出宫了, 按照容棠的性子,大概也不会入朝为官, 可能会回到沧州老家, 和于沉水一样隐居山林, 过着“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一般闲云野鹤的日子。
贺长洲, 依旧会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他们会是非常好的朋友。贺长洲每一次出征,他都将以天子兼兄弟的名义,给他一个拥抱,为他壮行。
至于李迟苏……算了,他懒得想象。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他想的这些也只能是如果。他现在走的这一条路,即便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料想到的,但也是很好很长的一条路。他有了爱人,有了儿子,就如萧世卿所说的,他不会再是一个人。
赵栖想起了一些往事,心血来chao道:“好久没去后宫了,朕想去转转。”
江德海迟疑道:“皇上,这要是被丞相知道,丞相说不定又要吃醋了。”
赵栖嗤笑:“后宫里又没人,朕只是去看风景的,他有什么好醋,他又不是醋Jing。”
江德海无奈:“是。”
以前狗皇帝养在后宫里的美人全部被遣散了,先帝留下的太妃均住在煦春园。偌大的后宫和冷宫似的,伺候美人的宫女太监大部分领了别处的差事,每座宫殿只留了一个人,做一些洒扫擦洗的活。
如果不出意外,后宫会一直这么冷清下去,直到萌萌登基为帝。
赵栖先到了明粹宫,这是往日江宝儿住的地方。赵栖想起了那个原本是娇弱美人,却因为自己一个命令,勤勤恳恳地“锻炼身体”,最后四肢长出肌rou的男宠,不免有些唏嘘。其实江宝儿人不坏,偷取长相思也不是想害人,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江宝儿在天牢里情况如何?”赵栖问。
江德海道:“老奴听闻江公子病重,已是药石罔效,想来也是在熬日子罢。”
“那还是让大夫去看看吧,”赵栖道,“至少让他死前别太痛苦。”
江德海答应着:“是。”
离开明粹宫,赵栖沿着湖畔继续走,在醉书斋前停下脚步。
这是容棠住了两年的地方,即便容棠走了大半年,还是能看到他住过的痕迹。相比后宫其他宫殿,醉书斋显得非常格格不入。淡雅,素致,宁静;隆冬季节,庭院中一片枯败。
赵栖动动鼻尖,“你有没有闻到药香的味道?”
江德海嗅了嗅,“老奴什么都没闻到啊。”
“是么,”赵栖道,“可能是朕的错觉。进去看看。”
醉书斋大门敞开,里面空无一人。赵栖四处逛了逛,屋子里打扫很干净,好像主人还在一样。
赵栖来到书房,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看了两页就觉得索然无味,把书放回去时,一封信从书的夹层掉了出来。
信封没有署名,赵栖打开一看,信中只有两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江德海瞟见信上的内容,不禁动容:“皇上,容公子他……”
赵栖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赞叹道:“看看这字,行云流水,飘逸如仙,太特么好看了。唉,可惜容棠走了,不然以后可以让他教萌萌读书写字。”
江德海:“……”容公子没说错,还真是心悦君兮“君不知”啊。
门口传来一阵动静,两人齐齐回过头,只见一个手里拿着扫把的宫女正诧异地望着他们。
赵栖歪着脑袋,“你是……”
宫女缓过神,眼中难掩激动,“奴婢锦柠,参见陛下。”
“锦柠?”赵栖稍微有些印象,“你是不是伺候容棠的宫女?”
“正是奴婢。”锦柠鼓起勇气抬头,“皇上,您突然驾到醉书斋,是容公子要回来了吗?”
赵栖道:“不是,朕只是随便逛逛,逛到了这里。”
锦柠的表情黯淡下来,看上去很是失望。
江德海道:“皇上,一般留在后宫里看守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宫女嬷嬷,锦柠如此年轻,长相也不赖,按理说应当分到别处当差才是。”
锦柠道:“皇上,是奴婢自己想留在醉书斋的,奴婢想等公子回来。”
“想不到你还挺忠心的嘛。”赵栖打趣道,“你对容棠这么执着,是不是喜欢他啊?”
锦柠脸色一白,“公子是皇上的人,奴、奴婢怎敢!”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