箸夹了蟹rou来吃,一面吃,一面道:“你勿要再为我剥蟹壳了,你也快吃罢。”
叶长遥在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内,陪在云奏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并无一文钱进账,囊中羞涩,因而,他仅仅买了三只螃蟹,闻言,摇首道:“待我剥完这最后一只螃蟹罢。”
云奏却是在叶长遥的手指触到这螃蟹前,将螃蟹抢了过来。
叶长遥无奈一笑,便去吃月饼了。
他这个月饼是豆沙馅的,很是香甜。
云奏生怕叶长遥抢他的螃蟹,是以,不再吃剥好的蟹rou,而是剥起来螃蟹来。
然而,他剥出来的螃蟹远远没有叶长遥剥的螃蟹美观,蟹rou七零八落。
他愤愤地想着:待我过完这个月的发情期,定要苦练剥螃蟹的功夫。
他将自己剥好的蟹rou同样盛入了一个空着小碟子中,放到了叶长遥面前,笑yinyin地道:“吃罢。”
叶长遥张了口,却并未去吃蟹rou,而是对他道:“我亦喜欢你的手指。”
云奏的十根手指宛若匠人用白玉Jing心雕琢的一般,无半分瑕疵,但叶长遥在这个时候夸奖他的手指却是令他不由自主地思及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他的手指在叶长遥身上留下了不少抓痕,他每一回都会命令自己勿要再抓伤叶长遥了,但每一回,他都会丧失理智。
故而,每一回,待他寻回神志,都能瞧见叶长遥被他抓出来的伤口。
一道一道的,犹如细细的红色小蛇,散发着莫名的艳丽。
他定了定神,以指尖拈起一点蟹rou,送到了叶长遥唇边:“吃罢。”
叶长遥怔了怔,一张口,非但那点蟹rou,连那段指尖都被送入了他口中。
他抬眼去瞧云奏,云奏的眼神并没有一丝闪避,而是迎上了他的视线。
他以舌尖将蟹rou挑起,舌尖不可避免地滑过了云奏的指尖。
云奏收回指尖,眼波含情:“是我剥的蟹rou更合你的口味,亦或是我的指尖更合你的口味?”
叶长遥不假思索地道:“我未及尝出蟹rou的滋味,却已尝出了你指尖的滋味,自是你的指尖更合我的口味。”
云奏心满意足地道:“那便好,你若是回答我我剥的蟹rou更合你的口味,我便再也不剥蟹rou予你吃了。”
叶长遥笑道:“蟹rou何能及得上你的指尖。”
云奏便又拈了蟹rou送到了叶长遥唇边,直至叶长遥吃下他所剥的所有蟹rou,他才又拿起了一直云腿月饼来吃。
未多久,他便将半盏桂花酒饮尽了,口齿生香。
他欲要再去倒桂花酒,却是被叶长遥制止了。
他委屈巴巴地望着叶长遥,叶长遥却无半点松动:“你还是少饮些酒为好,若是醉酒了,该如何是好?”
他未曾醉过酒,想尝尝醉酒究竟是何滋味,便道:“无妨。”
“身体要紧。”叶长遥见云奏还要再言,索性当着云奏的面,将酒壶中的桂花酒一饮而尽。
“你好生小气。”云奏言罢,到了叶长遥面前,居高临下地吻住了叶长遥。
灵活的舌尖钻入叶长遥口中,肆意地搜刮着残余的酒ye。
吻着吻着,云奏陡然觉得头脑晕乎乎的,竟是有些醉了。
映入眼帘的云奏面色酡红,如同上了胭脂似的。
叶长遥将云奏抱回了床榻上躺好,自去吃那余下的一只桂花月饼。
月色如水般淌满了大半的房间,偶有犬吠,云奏吐息均匀,突然,含含糊糊地唤了叶长遥一声:“夫君。”
叶长遥不由心生悸动,他自小被父母抛弃,懂事后,认定自己必将孤独终老,毕竟连父母都会抛弃他,谁人能长久地陪伴于他左右?
师父待他不薄,但他对师父谈不上多亲近,师父过世后,他更是独来独往,若非必要,他绝不会主动与人攀谈。
在他早已习惯于孤独之时,云奏却是闯入了他的生命中,让他尝到了被人依赖,被人需要,被人喜爱的滋味。
他将最后一口桂花月饼咽下,当即上了床榻,拥住了云奏,于云奏耳畔道:“今日已是八月十五了,八月三十那日,你的发情期便结束了,到时我们便能出发去观翠山了,待得到了凤凰羽,你的道行便能恢复了。”
八月二十三,王老夫人的卷宗早已由城主呈予当今陛下了,而这日一早,城主得到了陛下的批复——即日斩首示众。
死刑犯按照惯例,素来是秋后问斩,这个秋后指秋分之后。
王者配天,天有四季,王有四政,应当相互对应,春、夏、秋、冬,分别对应庆、赏、罚、刑。
但八月二十三尚不到秋分,足可见陛下之震怒,容不得凶手多活上一日。
城主命人为王老夫人送了断头饭,并于午时将王老夫人押送至刑场。
烈日当空,王老夫人跪于刑场,原就蓬头垢面,游街过后,整个人身上沾了不少臭鸡蛋、菜叶子之类的,显得极为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