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导师还在微信问他,这个女孩子怎么样,你觉得她能和严争处得来么?
大有介绍两人认识的意思。
严争出柜之后,导师一直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明里称与自己无关,“他以后后悔也别怪别人”,暗地里却是一直抱着扭转儿子性向的念头。
江未自是不赞成他此举,可他自己在感情问题的处理上都已经是一团糟了,能给出什么建议呢。
他老老实实说“不知道”。严老师便叹了口气,自语起来,这个女孩子是他老友的女儿知根知底,在医学上颇有慧根还不怕吃苦,性格又格外讨喜,听说院里一堆毛头小子想追她,这么招人喜欢的小姑娘,说不定能治治那个孽子不正常的性取向呢。
江未讷讷不知该如何反驳,导师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却在自己儿女的事上,怎样也看不开。但他此时竟不太合适地有些感同身受式的理解,他又何尝不希望李无恙能回归“正常”。
“谢谢,我没事,只是最近在考虑定科的事情,压力有些大了。”
“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院恐怕最不用担心的就是你啊,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慢慢考虑呢。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考试周是没办法,但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嘛,我刚刚好像看见你弟弟又在楼下等你了。而且他再等下去咱们这的老学姐可真的就没心思复习啦!”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少女俏皮一笑,打完开水就离开了。
江未低头看烟。
烟和打火机是刚刚在这里抽烟的学弟给他的。父亲烟瘾很大,母亲埋怨了二十多年,对他们兄弟俩的要求是不沾烟不沾酒,江未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抽烟。
只是刚刚他接了卫得得电话出来,碰到那位学弟从教室跑这来抽烟,徐徐烟雾中江未也不知心里面怎么突然有了点好奇。
他站在窗边,沉默了片刻,把烟点燃了。正要放进嘴里,却听手机响起,看到来电显示,他微微一僵,不由自主就站直了身体,想把烟摁灭,却找不到地方,只得用水冲灭,然后才接起电话,听见那头的声音,他鼻子微微一酸。
“妈妈……”
“未未啊,最近忙不忙啊?”
“不忙的。”
“你声音怎么回事啊?感冒了吗?”
“没有感冒,”江未深呼吸了两下,调整好刚刚突如其来的软弱情绪和语气,“是刚刚打了个哈欠。”
“那就好,这个天可不能着凉。下班了吧?”
“今天在学校呢。”
“哦,妈和你说个事啊。这不小安才考完试嘛,考前他Jing神一直绷着,一口气都没歇,我就打算和他去你那边玩两天,给他调整下心情,你不知道,这都考完快一个星期了,每天还早早就起床,晚上偷偷摸摸要熬夜,正好到你那儿,你好好说说他。
“当然了你还是先做你自己的事,我和他白天就自己逛逛,晚上正好去给你和小郑煮煮饭收拾下卫生,正好你爷爷送了十来斤的枇杷,还有老母鸡,腊rou,一大堆呢,我给你们带点过来……
“你平时受他不少照顾,这人情呐能还已点是一点,当然了,妈妈知道你们讲朋友感情,人情这种话呢不爱听,但你也不好说这没道理……”
……
弟弟初中毕业了。妈妈和弟弟要过来看看。
夕阳余晖穿过玻璃窗,明明半点也不刺眼了,可江未却觉得有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茫然感无限蔓延。
他走出教学楼,迎面与李无恙相见。李无恙唤他一声,他不做反应地往校外地铁口走去。
太阳未落尽,李无恙的影子依偎在他脚边,不时用侧脸和颈项碰碰他的脚踝,亲昵又眷恋。
他的弟弟们,一个远在故乡,一个跟在身后;一个孱弱,一个健康;一个已十七岁了,一个才十七岁。
可这些都不会是本质的区别,他们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
那影子带了太阳的温度,竟有些烫,江未加快步伐,可依旧如芒在背。
他刷卡进地铁站,李无恙没有地铁卡,被阻拦在外,大声问:“哥哥,什么时候,回家?”
江未停下脚步,静了片刻,回头说:“你什么时候从我家搬走,我什么时候回去。”
人来人往中少年是一座静止而坚硬的雕塑,唯有它视线中远去的背影能给它以裂痕。
江未一直没有和家里说明自己已从郑北阳原先的那套房子搬出,为什么搬出去,为什么又不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为什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郑北阳这边,他必须想。
他一点也不想和母亲撒谎,可是不行。
也是在他思索一些理由时,他才知道郑北阳到现在依旧没将那套房子卖掉,而其中一枚钥匙,不知何时被它的主人放到了他钱包的夹层。
郑北阳让他把妈妈和弟弟就安顿在那里,但江未还是觉得不太合适,最终在那附近订了家宾馆。
江妈和至安是在周五晚上到的,江未去汽车站接他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