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个梦,那梦境似乎隐隐约约落进了此刻的现实。
他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意,用最坚决的声音道:“我没有和你在一起。郑北阳才是我的男朋友,你是我弟弟,只会是我弟弟。”
“……”
李无恙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他身体僵硬在原地,脑袋里开始几乎没有任何遗漏地回忆起他的这场恋爱。
从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开始。
他拭去他手上的脏污,他拂开他衣服上的碎叶,他握住他的手,而他温柔又心疼地注视着他。
后来他严肃地要求:“既然谈恋爱了,那就一定对人家好。”
而他郑重地承诺:“我会的。”
于是他教他骑车,清晨的风凉傍晚的风暖;他教他做饭,他的心意把餐桌铺满;他睡在他身边,他想像小时候那样往他怀里钻,可他长大了,于是他悄悄揽住他的肩。
但是呢,他住在别人家里,不回来。他和别人拥抱,亲吻,做/爱,却不愿和无恙。他说别人是他的男朋友,只把无恙当弟弟。
李无恙颤抖起来,他慢慢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哥哥没有,和我,在一起。”
“他又,走了。”
这一刻,他终于走出了这么久以来,一直存在的那个混乱世界。
这些快慰的光Yin里,他一边明明白白编织着一个虚假世界,一边混混沌沌构筑起一个真实世界。
他没能在两边来去自如,他从那个虚假的世界走出来之后,他就把它忘了。只剩下甜蜜又幸福的真实。
而这份他自以为的真实,终究破碎。
他的身体回归现实,然而灵魂还留在梦乡。
他的衣衫不整,他追出门外,在空旷的大街上茫然四顾,像个被扔掉的没有灵魂的疯癫木偶。
天边有朝霞从黑暗中涌起。
对了,对了。
他还想,还想永永远远地和哥哥在一起,但是,天亮了。
*
江未如同一个游魂飘荡在凌晨的街道。
这个夜晚在他人生中意味着什么呢?感到愤怒、感到震惊、感到失去,甚至还有一丝被背叛感。他永远希望李无恙快乐,可也无法接受他们的关系变质。他希望这些从未发生,也不会发生,但如今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他不知走了多久的路,恍恍惚惚,清晨冷风远去,他看着那扇门发了会儿呆,然后慢慢蹲在门前。他一直看着手机上熟悉的名字,等屏幕暗掉时他再开启,反反复复。也不知第几次这样之后,手指忽地一颤,在屏幕熄灭之前摁下了。
“北阳”二字出现在了屏幕中央,铃声响起第一声时,他打了个寒颤,慌慌张张地又挂断了。
他不久之前还和郑北阳打电话,歉意地找借口解释今晚不回来。却在这个点儿,因为不堪、狼狈、委屈、难过时又跑来。可是他真想抱住他,让他抱抱自己亲亲自己。
他捏紧了手机,下一秒手机便震动起来,他看着来电显示,眼眶、鼻子通通酸涩起——
“阿未?”
“阿未?”
“怎么了?”
“怎么不说话?”
“你在哪里?”
对面的语气焦急起来,有嘈杂的穿衣声传来,江未张了张嘴,第一声他没能发出声音,他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可以来见你吗?”
“是不是在家,我去接你。”
“不想在家。在家好难受。”
“不想在家,那咱们就不在家,你先去往门卫那里走,然后慢慢和我发生什么了,我一会儿就到。”
“不想去门卫。”
“你听话——”郑北阳拿起钥匙,拉开屋门——
江未仰起头,慢慢起身,蹲太久他双腿完全麻痹,一个踉跄,向前倒去。
郑北阳连忙扶住他。
他的眼眶和鼻尖泛红,睡衣都不曾换,整个人看起来好难过。郑北阳揉了揉他的头发,想去亲亲他安慰他,江未本也微微靠近,却在即将亲吻时,忽地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带着稍许的鼻音,“我想先洗个澡。”
这套小公寓除了卫生间就再无其他隔间,进门左手厨房,右手便是卫生间,向前便可以看到床,比他自己租的房子还显逼仄,可在这里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床头灯光柔和,郑北阳正捧着电脑。江未走过去,跪坐到床上,伸手揽住他,下巴枕着他肩膀。
郑北阳把电脑放到一边,旋身亲了亲他,“发生什么了?”
“……”江未不自觉抓了抓他的衣服,“你是对的。我全错了。”
“嗯?”
江未摇了摇头,又凑过去吻他,然后问他:“把你吵醒了,困不困?”
“没有,你打电话之前我就已经起来了。”
江未定定看着他,彼此交错的呼吸变热变烫,他问:“可以做/爱吗?”
郑北阳说:“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