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那些个可能刚学会骑车的小鬼,连车坐垫都坐不上,就站着踩着脚踏,从旁边呼啸而过,嘻嘻哈哈地嘲笑着:“看这个哥哥好笨哦!”
“……”
李无恙面色不善,江未连忙安抚。
他在运动上不是很有天赋,大半天过去,俩人都折腾一身汗,李无恙手脚才协调起来。江未也从一前一后地扶着,改为只扶着后座。
李无恙脚下踩得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快。
“哥哥?”
“嗯,我扶着后面,你不用怕。”
他跟在后面小跑着,感觉到李无恙对车的控制越发熟练,手里也渐渐轻松起来,不再用太多力气。
他渐渐松开了手。少年清瘦的背影越来越远。
李无恙觉得自己会骑车了,他喊了声:“哥哥。”
没有回应。
他又喊了一声。而后连忙回头看去,只见身后早就没有了人影,他有慌乱地再向更远处看去——
“砰!”
眼见着李无恙车子一歪,重重摔在地上,江未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快跑过去,伸出手,“无恙,怎么样?能起来吗?”
头顶的太阳有些刺眼,少年仰着头,皮肤白/皙得好似能发光。他看见那太阳之下,有人神色焦急,他把手放进了那人手中。
一股大力带着他站起,他在完全站起身之前,顺着那力道,亲了亲那人的侧脸。差一点就可以亲吻到嘴唇了。
“谢谢哥哥。”李无恙说。
对骑车这件事他表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并在学会骑自行车一星期之后,就邀请江未担任了他后座的一号试验品。
穿过附院停车场的时候,何淼正从驾驶座下车,看见了那辆从眼前经过的自行车,眼睛瞪大了,蹬蹬蹬跑过去,吹了声口哨,“专车服务,太浪漫了吧江未!”
江未从拍了拍李无恙后背,然后直接跳下了车,说:“到这就可以了,回去慢点。”
李无恙掉转车头,难能可贵地冲何淼点了点头,和江未道了再见,像一阵欢快的风一样跑远了。
何淼摸了摸鼻子,看着那背影,“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江未没有和她提过自己和郑北阳的关系,但神奇的是他这位同事加校友有个分外敏锐的雷达,并且幸运的是她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大惊小怪。
两人一同进了医院,迎面看见一群护士和医生正小跑着往最远处的病房而去,就连心血挂科很难见到的泰斗周医生都在其中,架势惊人。
何淼耸了耸肩:“昨晚连夜接过来的。我爸也半夜被喊出门了——啊对了,我记得你家是寄城的?”
“嗯。”
“你们寄城还是挺人杰地灵的嘛。那个是你老乡哦,就是那个李氏集团的创始人,李氏你知道吧?我们医院据说还有他家一份贡献呢。”
江未心里咯噔一下,“李氏?”
“是啊。昨天半夜不行了,这命吊了十多年了,钱多也没多大用处,自己脑子不清醒,家里又有个母老虎,还有个不肖儿子,活着也不一定比死了强。”
“……你怎么知道?”
“不知道哪一年了,我和我爸在外面吃饭呢,临时就被喊到他们家了给那个爷爷吊命。就把我一块带去了。那家老太太对着一个神志不清呼吸都不利索的人在那儿数落,数落完了又教训一边站着的,可能是他儿子吧,把人说得一文不值,说什么他这辈子唯一点价值就是生了个好孙子。不过好孙子不也没陪在祖父身边嘛。”
……
“真可怜。”何淼轻叹。
江未回忆往昔,对李家老爷子仅有一点模糊的印象,他没见过本人,只听李家佣人偶尔提起,李无恙的祖父身患数疾,行动不便,清醒之前对李无恙寄予了厚望,发现李无恙的不正常之后,也坚持没放弃,对方可能是唯一有耐性的人了。
当天下班前,许多人窃窃私语,偷偷谈论着某个病房外面围了多少人,送来的慰问礼在病房外能排成队,然后又有人走过,说:“人没了。”
江未心情沉重,离开医院,远远便瞧见李无恙扶着自行车等他。待他走近时,李无恙说:“哥哥,给一下钥匙。”
江未脑子里昏昏的,把钥匙递给他。李无恙从兜里取出一个简陋的小陶人,别到了钥匙扣上,然后也拿出自己的钥匙圈,那上面有个小一点的陶人,两个放在一起晃了晃,只听“咔”的一声,陶人的手扣到了一起。
李无恙咧了咧嘴,把钥匙交还给江未,“上车,哥哥。”
江未坐上车,李无恙拉着他的手放在腰间。江未下意识地攥紧他的衣服,他不清楚李无恙还有没有得到消息,很可能没有,如果他知道了,他会难过吗?据他所知,李无恙已经许多没有回去和祖父母过年了。
他轻声道:“无恙,你还记不记得你爷爷呀?”
“记得。”李无恙说。
江未不知该说什么了,这个消息由他告诉李无恙好吗?李家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