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嘟囔说:“我看回去后把春雪和檀郎赶出去接点活儿吧,长大了,也该为家里考虑考虑了。”
棠仰件他唉声叹气又乐了,饭不合口,他少吃一顿也不会怎样,索性放下了筷子看明堂慢条斯理地吃饭。他一手托着下巴歪头看,嘴角浅浅地笑着。明堂也抬头看了他一眼,本来心神都有点不稳了,睨见他撑着下巴那手,蓦地又回神了,低声提醒道:“棠仰,手。”
棠仰这才反应过来,“哦”了声移开手低头瞥了眼。开始透明的指尖在黑暗中有些诡异,虽然梅利再下楼的可能性很小,棠仰仍是把手隐在了桌下,拧起眉心道:“早了点儿。”
“先前消耗了那么些法力挖坟,大抵是还没休息好。”明堂也放下筷子,“上楼吧,我收拾好了就上去。”
第十二桩往事
两人住的屋子刻意和梅利隔了一间,她晚上也不点灯,二楼黑咕隆咚、静悄悄的。棠仰坐在桌前,他倒是想点,奈何这屋里没有灯油,梅利那屋估摸着是有,但他也懒得去敲门要,反正明堂上来就睡觉了。
干坐着打了个哈欠,简直是困得睁不开眼。棠仰干脆俯身趴在了桌上,一闭眼就半梦半醒起来。没多会儿听见外面咚的一声,他惊醒了,支起身子,继而传来明堂熟悉的脚步声。
门被轻手轻脚推开,明堂揉着脑袋进来,棠仰见状起身道:“撞到了?”
“恩。”明堂应了声,自己坐下。棠仰推开他手轻轻揉着,客栈里他们还没摸清楚,磕磕碰碰倒也正常。明堂却愣神了须臾,低声说:“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对,笨死你了,不会小心点。”棠仰训道。
明堂抿着嘴自己出神,棠仰揉着揉着却手劲儿慢慢没了。他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棠仰昏昏欲睡,就差腿一软倒下了。明堂赶忙把他抱回床榻上,棠仰迷迷糊糊地抓他衣角,“好困。”
“睡吧。”明堂在他眉心亲了下,“辛苦了。”
榻上,棠仰低低恩了声,偏头便沉沉睡了过去。明堂自己倚着墙却不敢睡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现在怎么往宪城赶都是难题。他抱起胳膊垂眸望棠仰,眼里不知不觉沉了下来。
整个二层安静得好似没有第三个人存在,窗外却摇曳着树影,这里本就离坟地只剩二三里,偏窗外又种了鬼拍手。风一刮啪啦啦作响,无数叶片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如群魔乱舞,难怪这客栈开不下去。明堂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
滋啦——滋啦——
细微但刺耳的声响突兀地传进了耳朵。明堂下巴一点,倏地惊醒,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也睡着了!他不由低头先去看棠仰,棠仰似乎也听到了那声响,睡梦中微微蹙眉。明堂立刻推他,压低声音在他耳畔道:“棠仰醒醒,有东西上来了。”
棠仰眼没睁开,倒是软绵绵地推了把明堂的手,唔了声又皱眉。那尖细声音之余却又冒出来了更诡异的异响,四次响动交替,伴随着黏腻的汁水、飞快地在楼梯上移动着,像是某种四足的动物,超过了尖细声。
心中警钟大作,明堂见棠仰不醒,只好把他从榻上半搂半抱起来,站在离门不近不远的位置,一手捏作剑指。他刚捏紧手指,脸色略变,着实愣了下。明堂背上一寒,不敢再耽搁,冲棠仰急匆匆道:“快醒醒,出事了!”
那四脚的东西与尖利声响似乎已经上到了二层,正在耐心寻觅着。听到“出事了”三个字,棠仰勉强聚起神智,强睁开眼含糊问说:“怎么了……”
“有东西过来了,”明堂匆忙在他耳边用气音解释说,“我的法术用不了了。”
此话一出,棠仰总算是清醒了点,自己站稳了些,抬手便要召出树根迎战。他右手一顿,疲倦不堪地皱起眉,听起来虚弱极了,“不行,我集中不——”
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条缝。随之而来的是长长的指甲,青紫的干枯手掌缓慢地伸进房内,然后是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缓慢、生怕被人发现了似的,小心地探入房中。明堂来不及多想,一手捧着棠仰脑袋,一手捏着他鼻子就低头吻了上去。棠仰吓了一跳,无论是那突如其来的魃尸还是明堂突然堵住了自己呼吸。但他即刻便反应过来,只是慢慢移开了明堂捏着他鼻子的那手,示意自己知道。
魃母没感受到人的呼气,慢慢退了出去。她一走,棠仰和明堂微微分开,身为妖他本就呼吸极轻浅,贴着明堂低声道:“梅利……”
话音刚落,明堂腾地又低头吻了过来。棠仰瞥眼,睨见地上爬进来团紫红色的东西,如一只被剥皮的野兔,浑身粘着滑腻的汁ye,随着爬动淌到地上。那东西双腿萎缩得只有手指粗细,却有四根手臂,交替爬动着,正是那鬼胎!
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饶是明堂棠仰也头皮炸了下。好在鬼胎同魃母一样,没感到有人在,四肢倒退爬了出去。两人暗松了口气,刚分开寸宽,那魃母竟杀了回来!眨眼就进到了屋里,两手僵硬地抬着,长而尖的指甲冲着两人咽喉就刺上前!明堂双目圆睁,身体比思绪还快,腾地就将棠仰护在了身后,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