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仰头便是曾有重重枷锁的高阁,青年无可避免地想起了花匠。若是此刻飞花逐浪门出身的花匠在,想必又多了重保障。
就在此时,阁顶。
仙宫又一方,万钟齐鸣,加入奏响。
程显听忽然一顿。他感到胸口有股暖流涌动,随之而来的,是心跳仿佛被放大一般,震荡在血脉,四肢百骸。在那心跳声中,他仿佛也听到了微弱的铜钟声,比内山中所有声响都要稳健而从容,抚平了他因时间与法力流逝而疲惫的身躯,仿佛温柔的守候。
他胸中没有杂念,也没有疑惑,只能感到自己甚至更加安定。程显听缓缓站起身子,抬眸望向穹顶。
同时,程透感到胸口同样传来了安稳的心跳与铜钟。瞬息之间,因为火焰、因为逝去者什么都没能留下而冒出来的无名焦躁被柔和地化去,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阁顶,青年看见师父站了起来,浅色的长发沐浴在金色霞光下,就连微卷的睫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似乎在这刻感觉到了程显听的心跳,二者重合,像无言的亲吻。
是磬言钟。程透反应过来。
远处,琵琶女曾建起的怀音楼,四散的人们重新Cao琴。国英的虎骨槌击节跟上,陆厢的符文高高盘旋。他充满杂念的心再度放空。这稳,沉。如同少时师父握住他的手教他习剑,背后是温暖的胸膛,便能毫无后顾之忧,只管横冲直撞地向前。
程透双手握剑,深吸了口气。
音浪掠过,扬起衣角发梢。火焰被狂风卷起熄灭,天空中金光照破浓云,似利刃割破Yin霾!魑魅魍魉尖叫着逃窜,却被一一消减。就连走尸动作都开始迟缓起来,仙宫众人Jing神振奋,情不自禁齐声欢呼。
就在这众人松懈的那口气仍没出完、欢呼尚未落下之时,苍穹突然聚起无数暗红色的浓云!风起云涌,那云旋转着越聚越浓,竟比黑云还要厚上五分。浓云中雷声大作,夹杂着恶鬼哀嚎,阿鼻叫喊,恍惚间居然压过了螺号与音浪!近乎是在念诵声微弱下去的瞬间,浓云中亮起褐红闪电,劈向金光,原本大作霞光暗淡下去,伊时上下颠倒,天地色变!整个仙宫陡然陷入了业火般的可怖红色中,宛若炼狱。
地面随着突如其来的震动gui裂,裂缝处不住流出似是血水的东西。邪风狂作,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程透抬起袖子遮住眼前,余光瞥见远处走来了一个青年,他手上缠缠绕绕,赫然是那些黑色的光芒!
程透眼瞳骤缩,立刻放下袖子。来人出乎意料之外,又合乎情理之中。温道,这个许久未见的人,猝不及防出现眼前。他看上去含着不合时宜的淡漠,眉眼间甚至有些疏离,有些恹恹。他一路半仰起头看着高阁上那白衣身影,仿佛是走近了才发现程透。温道停下脚步,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别白费力气,你们输定了。”
长剑横在二人身前,程透冷笑道:“那可未必。”
温道歪着头做出副“随你”的表情,抬起那支拴着黑线的胳膊活动了一下,慢悠悠地说:“我打不过你,但你们输定了。”
那些光芒从他腕子上断开,却没有落地,而是悬起在半空,如同万箭齐齐对准了靶心,将程透围在中间。温道直直看着青年的眼睛,忽然皱着眉头笑了出来,“你要认真点跟我战这一场啊。”
他话悠悠然才讲到一半,黑色的箭芒却迅猛凶悍,扎眼便有数十根朝着程透落了过去!青年堪堪闪避而过,一手出剑斩落。他离温道的人还有丈远,却被那箭芒围得死死,蓝田玉给的弓此刻背在背上,不可妄动。
温道手向下一挥,数十发箭又射向青年!程透错身闪躲,眼角却瞥见每有箭落,温道另一只空着的手上就会浮起红色的裂痕,他的表情会吃痛般微妙一瞬。青年明白过来,这些箭芒大抵是不属于温道的法力,每次落下的这些箭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躲得过,只要去习惯箭的速度,便胜负已分!
程透长剑横走,斩落几根箭芒。温道见状不紧不慢地抬起双手向下挥去,十余根黑色箭芒延伸向下,如剑般刺去,青年猝不及防此招,衣摆与胳膊碰上黑色光芒,瞬间破开几道深深的血口。
那些黑色光芒没有回缩,一击将程透可以躲闪的范围又缩小不少。青年咬紧牙关,温道攻势未停,嘴上喋喋不休道:“你可以想起来怎么对付它的,这是属于你母亲的东西。”
只言片语,程透心跳却漏了半份。这一刻的分神,几道箭芒擦过,青年面颊身上顿时鲜血淋淋。温道望着他眼里未能掩饰住的讶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停下了控制住箭芒的手,“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告诉你。”
话中直指程显听而去,程透狠狠咬住舌尖,告诫自己这不过都是属于敌人的挑衅,他飞速闪过箭芒,顷刻间离温道近了几分。与此同时,念诵、弦音、鸟鸣、号角、鼓槌,所有的音色如声援般再度大作,道道金光随声破开浓云,照进炼狱般的内山!
青年箭芒雷霆之势,横断无数黑色光芒,银白剑气势不可挡扫到了温道面门!他疾步后撤,双手齐挥控制着光芒落下,程透一手捏诀,玄紫电光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