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砚笼罩在Yin影里,他只有仰着头才能看见思念的母亲的脸。
女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手轻轻放在了池砚头上叹了口气,“我们方家的孩子是不能哭的,方池砚,你都懂吗?”
方池砚...方池砚...
久远的记忆里,那个总是严肃刻板的女人蹲下身抱住了憋着眼泪的男孩用生涩的动作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脑勺,在那个瞬间她没有再强调所谓的规矩,她忽然回归了 自己最本质的身份——母亲。
幼小的男孩终于得以在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
然后,一场大火好似从天空降临将整座大山烧得连绵不绝,滚烫火热的温度烤热了冰冷刺骨的密室,小男孩发了疯地哭闹着却再也无人回应。
再然后,方池砚死在了密室里,只剩下残缺的池砚。
他彻底地被剔掉那个标记,再也不是什么族长的儿子了,他如愿走出了大山,却依旧没能走进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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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
Chapter32.
一根破旧的红烛颤颤巍巍地立在桌子中央,微弱的黄光勉强能照亮周围的一小块桌面。那脏污累积成垢的桌子被这黄光一晃一晃地照着,黑黄相间更是令人眼前发昏。
池砚眼神一直飘忽不定,筷子被捏在手里在碗里戳在戳去就是下不去筷子,他拧着眉看向一旁显然也是强装镇定的蔚鱼无声地控诉着:面前到底是堆什么玩意儿!
而被灼灼目光盯着的蔚鱼嘴角一抖,夹着筷子伸向了桌子中间,不知怎么的竟然透出些勇敢的意思。
随着筷子伸出去的动作,这才看清楚紧挨着那红烛旁边的是一盆黑糊糊的东西,上面飘着一些絮状的东西在汤里泛着白,实在是...令人作呕。
蔚鱼轻轻吞咽了一下,筷子头就在即将碰到那团东西后硬生生转了个弯拐向一个不起眼的小碟子,轻轻撬了一块出来放在碗里。
“?!”池砚眼睛都直了,“这又是从哪里来的东西!”
“家里以前做的腐ru,放在坛子里不会坏的,而且下饭。”蔚鱼想了想把自己碗里那一小块裹着辣椒的腐ru夹到了池砚碗里。
昏黄的烛光此刻却像是加上柔光滤镜,池砚好奇地盯着那块裹满辣椒的不明物体突然觉得有点顺眼, “嗯...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这可是外婆的...”蔚鱼骄傲的语气忽然停顿住,“...拿手呢。”他环顾了一下被黑暗包裹的房间,这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灭了的红烛也能照清饭桌边只有他和池砚两个人。
他们像是被卡在黑暗的缝隙,勉强维持不被掉下去的状态。
“嗯!虽然看着全是辣椒吃起来也不辣诶,刚入口有点怪不过的确挺下饭。”池砚砸吧着嘴将那块腐ru在嘴里细细抿着。
“一看就是大城市长大的孩子,连自制的腐ru都没吃过。”蔚鱼看着池砚如此宝贝的模样轻笑着接话,没注意到池砚表情刹那的变化。“是啊哥,所以我还靠着你好好照顾我,带我开开眼界。”池砚眯着眼往蔚鱼手边蹭作势要挠他,却冷不防被塞了一大口米饭。
池砚:???
蔚鱼收回自己的筷子拍了拍他的头,“别闹,吃饭,吃完睡觉。”
池砚:现在才八点多就睡觉?你们山里人这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表面却只是默不作声咽下口中的米饭,蔚鱼说得不错腐ru下米饭的确是一绝。
两个人说说笑笑间四周沉闷的气氛好像真的消散了一点,却也只是一点。两人独处的同时空荡荡的另一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仍然悬而不决的事实。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的厨房--
“该死...”从回忆中脱离出来的池砚烦躁地咬着牙想将脑海里那些沉重的过去扔出去,他皱眉看着堵在门口的女人轻轻撞了撞蔚鱼,“你叫她一声试试,她...”
“外婆!”出乎意料地蔚鱼还没等池砚说完便主动叫了出来,“外婆,家里是停电了吗?你拿着蜡烛要小心烫手啊。”随即像是并没发觉任何异样地放开池砚想要站起来,他本就一直有些低血糖蹲太久突然站起让他踉跄了一下,池砚见状赶紧扶住蔚鱼。后者却轻轻挣开了池砚,按住他的手臂回头看了一眼,意思是让他放心。
他镇定地走向门口的女人轻声开口,“外婆,我们吃饭去吧。”一抬眼,两双眼眸对视上,外婆那纵横着烛光Yin影的脸提着诡异的笑容,漆黑却空洞的眼眸盯着蔚鱼又像是再穿过这具身子看向另一个东西。
“外婆?”蔚鱼伸手握住了不停滴落烛油的红烛试图将它抽出来,“外婆,我们吃饭去好吗?”
外婆似乎是不知作何反应,仍旧呆在原地直勾勾地瞧着蔚鱼提线木偶般叫她一声她就转一下头,这衬得她那张笑着的脸更加诡异。
池砚已经站了起来,他微微侧身站在蔚鱼左前方这个位置让他方便在突发状况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隔开蔚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