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还在认真思考自己要不要跟狗吃醋,江单便正襟危坐,整理了下凌乱的发丝,将半褪的衬衫重新穿上,又说道:“不过……这是我妈。”
“啊?”时远吞了口唾沫,幸好刚才没一冲动就给挂了。
江单清了清喉咙,对时远道:“我接一下,你别出声。”
时远岔着腿坐在沙发上,拱手摆了个请便的姿势。
“喂,妈。”
不依不饶响了将近一分钟的视频电话被接通,对面江单妈妈依旧大嗓门地问江单怎么接电话接得这么慢,然后又嫌他光线太暗看不清人。
“客厅灯坏了……”江单解释着,脚在地上探了几下没找着妥协,便干脆光脚站起来走进卧室,去开了灯。
江单妈妈一向是个话多的女人,江单爸也在旁边,时而能听见他在旁边搭腔或拆台,江单就安静地听着两人说相声。
需要平日里老生常谈的废话再听上一遍,江单百无聊赖,举着手机走到卧室门口,偷瞟见时远又在吃蛋糕,并在发现江单后鼓着腮帮子朝他比了颗心。
江单控制着表情,退回屋里,打断了他妈妈正在讲的他三舅家小儿子的八卦,问道:“妈,还有事吗?今天不早了……”
“有!差点把正事忘了,”江单妈妈马上说道:“我跟你爸想去旅游,报了个夕阳红的旅游团,跟你张阿姨他们一家——就是隔壁,你记得吧?”
江单“嗯”着,其实已经想不起来张阿姨是谁了。
“挺好的,去哪玩?”
“趁着天没热先去三亚!然后去云南,穿过云贵高原,横跨金沙江……”
“哟,够远的。”江单惊道,横跨金沙江都出来了,这还是夕阳红吗?初升的太阳都不敢走这条线。
“别听你妈瞎说,”电话被听不下去的江单爸爸抢走了:“导游讲行程的时候她溜号说小话,啥都没听见,最远就到西双版纳,还是搭飞机。不过这一趟我俩走得时间长了点,打算把冰糖葫芦送你那儿去,提前问问你方不方便。”
幸好电话被抢走了,不然以江单妈的说法,再说一个小时江单也不知道她们是想让自己养狗。
“当然行啊,什么时候?”
“一个月之后,”江单妈妈又抢着说:“到时候我们把狗子给你送到韶城。”
“成,你们好好准备,缺什么东西就去买,别舍不得钱……”
江单嘱咐了几句,说话间时远从门口探进一颗头,没出声,把江单的拖鞋从地上滑到他脚下。
江单随即勾住,光脚踩了会儿地板确实有点冷了。
又说了几句,那边江单爸已经在催着挂电话了,最后江单妈妈忽然神神秘秘地低声问他:“儿子啊,妈妈问你个事呗,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呀?”
江单心跳快了一瞬,但显然时远不属于女朋友的范畴,于是坦然说道:“没有啊。”
要是他妈妈问得是“谈对象了没”他可能还多少心虚一下。
但江单声音被盖住了,那边他爸大声说着“儿子不爱听这些,你少问两句”,然后他妈妈气急败坏地说:“哎哟你懂个屁!我都好久没问了,今天是看……”
江单没听见她看见了啥。
视频戛然而止,许是那边两个人争抢起来,误按了挂断。
江单扔下手机,先去卫生间照了下镜子,其实还好,毕竟刚才时远才起了个头,还没下口,脖颈上并没有令人尴尬的痕迹,只有一侧耳垂微微红肿,但更像是上火,总不至于跟“女朋友”联想在一起。
“照镜子干嘛?二老不会是这就要来吧?”时远蹭过来,问道。
江单摇头:“他们不来,但我家冰糖葫芦要来了,不知道它……认不认你……”
江单说着便笑起来,冰糖葫芦极通人性,认得出家人,甚至分得清好歹,以前江单家里来客人,冰糖葫芦要先过目,它喜欢的,便给叼拖鞋,不喜欢的,就咬人裤脚往门外拽。
还记得他家来过一个远房乡下亲戚来借钱,带了个熊孩子,进屋到处摸,还朝江单的摄影作品上吐口水,江单不好跟孩子计较,煎熬着送走了这一家,然而冰糖葫芦不知何时在那熊孩子鞋子里拉了粑粑,那孩子临走穿鞋时看也没看直接踩进去了,据说过了好久坐车时闻着臭才发现,小孩后来哭了一路,嗓子都哭哑了。
总地来说,冰糖葫芦喜欢的人大多都是跟江单一家亲近的、真诚的亲友。
于是当时远半开玩笑地问“那如何虏获正宫娘娘冰糖葫芦的芳心”的时候,江单想了下,说道:“别让它看见你欺负我就行。”
时远诧异:“我就没欺负过你好吧?”
江单道:“从狗的视角来看,可就不一定了。”
比如江单并不觉得冰糖葫芦会相信咬脖子是一种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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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时远跟他二哥打通了个气,两人说了什么江单没细听,只知道时远拿着慢慢悠悠地语调说了几句话,转眼便解决了不得不去时存手下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