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话音落下后江单一阵心惊rou跳,他不知时远是胡说的,还是真想起了什么,他回头安抚了下时远,说道:“不会,想什么呢。没人能伤害你,躺下睡会儿?”
江单声音是温柔的,时远十分受用,便听话地躺下,但是却睁着眼睛看江单。
摇晃的车令他不太舒服,时远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某个寒冬,依旧是四岁,那年特别冷,他在院子里自己玩,玩着玩着就钻进了花坛底下。
不久后听见一阵喧哗,他好奇地探头,看见那个在家里暂住了几个星期的好看“姐姐”,被两个男人从屋里拖出来,她穿着睡衣,露出的白皙的腿上一片青紫,鲜血淋漓。
紧接着尤玉娜从屋里出来,目光狠厉地看着男人们把那个“姐姐”塞进时晖奇常开的豪车里。
那时才发生半夜掐脖子事情不久,时远一看见她就害怕,下意识地要躲,却闹出了些动静,引得尤玉娜一眼就看见了他。
一瞬间时远手脚冰凉。
而尤玉娜只是稍微惊诧了一瞬,她走过去,把时远抱出来,指着那辆车说道:“看见了吗,如果你不听话,以后也会被打得满身是血,被装进车里,送到外省去,再也回不来。”
时远吓得面色铁青,他连哭都忘了,挣扎中尤玉娜抱不稳他,他摔在地上,又撑着小手爬起来,逃回自己的房间。
那天,时晖奇回家之后时远才敢从房间里出来,委委屈屈地想跟他父亲说这件事情,但时晖奇夫妇两个却大吵了一架,小孩被赶回房间,时远偷偷听着,只听见了“狐狸Jing”“活该”之类的字眼。
争吵持续了半夜,最后剩下两个筋疲力尽的大人,和一个不明就里却本能地觉得危险的小孩。
时远什么都没说。
过了几天,时晖奇发现,他的小儿子说什么也不肯上他的车,强行抱上去,时远就会大声哭闹,他没理会,让司机继续开,但没多远,时远便吐得昏天黑地。
时晖奇还很疑惑,他记得小儿子从来不晕车的。
时远总觉得车上有血腥味,能紧紧缠着他不放的那种令人恐惧的血腥味。
就像是被施加了诅咒一般,从此以后,时远只要上他的车就吐,后来延伸到晕所有的交通工具。
时远自己恐怕都没记得这么多,长大后,他只知道自己越贵的车,晕得越厉害。直到十五年后,在江单的车里,他才久违地找回了曾经丢失的安全感。
像是渐渐被医治好了某种不治之症。
他喜欢江单,也信任江单,所以当江单用温柔的声线对他说“没人能伤害他”的时候,记忆中的Yin影被悄悄地覆盖了。
时远一直睁着眼睛躺在后座上,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江单鬓角处的发丝,长长地悬空在耳前,还有一部分深入到脖颈里。
夜晚昏黄的光线偶尔会从车窗外射进来,像是一层金粉,镀在江单的侧脸上,时远恍惚间,抬手隔空触碰他的耳垂。
第39章
江单停车后,正发愁如果时远不配合,该怎么把人搞上楼去,谁知时远却自己主动下车了。
不仅下来了,还上下打量着江单。
“怎么……”
江单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忽然被时远抱起扛在肩上,血ye一下子涌向头顶,江单懵了一瞬,才断断续续地意识到时远这是在报复。
果然时远又重复了一遍:“谁允许你抱我的?”
江单头朝下,失重和缺氧感令他听到的声音比实际距离远似的,而且时远的肩膀硌着他的腹部,每走一步,都让他想吐。
“喂——”
他艰难地反抗着,却换来时远的警告:“别动,你要是万一摔下来,我要心疼的。”
“不是,你朝哪走呢?”
江单看他再走该出小区了,忙道:“向后转,一单元。”
时远像个没有感情的声控机器人,按照他的指示一路进了电梯。
在被放下来的那一刻,江单体会到了作为一袋大米的艰难,他摸了下酸痛的肋下,打开房门。
没怎么走路的江单累得身上微微出汗,时远却连口大气都不喘,平时锻炼的优势一下子便显现出来了。
而把便宜讨回来了的时远颇为满足,便显得很乖巧,之后顺从地按江单的意思喝水、洗漱,动作熟练得令江单怀疑他是不是酒醒了,但仔细观察,时远说话语速依旧很慢,眸光也是没有聚焦的。
江单把人带进卧室,整理被子的时候,放在客厅的手机忽然响了。
温顺的时远像是被这个铃声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目光犀利,炸了毛似的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拦住江单道:“你又要去哪?”
江单根本动都没动,反问道:“我去哪?”
“那个傻×是不是又给你打电话?手机呢?我接……”
江单一阵头大,幸而此时手机铃声停住了,时远的神情重新切换为迷茫,不做声了。
宛如一个只对某些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