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有些误会。
“起来吧,外面有点我本来打算铺房顶的草,弄进来今晚咱们两个睡地上,让你弟弟睡床上吧。”老头猛吸了口烟斗,然后按灭了火,把烟斗别在腰上走出了屋门。
皇轩烬哼哧哼哧地搬着草,老头走到了门边,在门口望了很久,最后扣灭了门口的灯。
出来把牌子翻成打烊一面的店家看着老头熄灭了长明灯,有些不解,但随即被客人招呼了过去。
老头哆嗦着摇了摇头,走进了屋。
“晚上有雨,床头漏,给你弟弟拿个盆接着雨。”老头说。
7
这县城里倒是个好地方,近水。皇轩烬如愿以偿地过上了打渔的日子,早上起来就钓了一筐鱼。当然不是他自己钓的,他就坐在岸边上吹笛子,那些善水的妖兽便将鱼叼到了他筐里。
老头是个打更的,每天到了他值班的点就拿铜柝出去绕着南九街走上。
这天他值完勤回到家就看到皇轩烬蹲在屋顶上在屋顶铺着青瓦,朱五爷背着手眯起眼看他。
“小子有心啊。”
“这屋子不错,没个好瓦可惜了。”皇轩烬拿着抹刀说:“这屋子用的木头可都是好木头。”
“这房子用的木头都是我自己从山上砍下来的,自己挑的,就算是大户人家找木匠都未必找得到真么好的木头。”朱五爷颇为得意地说,觉得少年是个识货的。
老头这屋子用的是香梨木,香梨木生于鹑尾河两岸,与柳木混生。非是经验老道的木匠看不出来香梨木与柳木区别。但香梨木历久不腐,在南方的梅雨天气,别的木头返chao,触之生水,香梨木却不Yin不shi,尤有香梨气息,遂名香梨木。
“你学过相木?”朱五爷问。
“倒没有,不过我看这木头和我以前住的屋子用的一样,估计是好木材。”皇轩烬坐在屋顶上说。
朱五爷咋么了两下嘴,觉得自己果然是对牛弹琴,“你们那ji院还挺讲究。”
“说多少回了,我不是卖的。”皇轩烬气呼呼地说。
“你跟我说,你哥哥以前是做什么的。”朱五爷又歪过去头用逗小孩的语气对龙承琀说。
“……皇轩。”龙承琀一边玩着皇轩烬给他的拨浪鼓一边说。
皇轩烬铺砖的手一颤。
“你还知道皇轩家呢?”朱五爷背着手笑了笑:“不错不错,晚上我给你讲开国公破汜水好不好。”
皇轩烬低下头继续铺砖。
日光刺得他眼睛有点难受,他低头哼着一曲江南小调。
龙承琀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开国公……”
“可惜了啊,世间再无开国公。”朱五爷摇了摇头,走进了屋内的Yin影中。
铺完了屋顶上的砖,皇轩烬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外面路过的大娘看着他被吓了一跳,“谁家小子,也不知道小心着点。”
“福王要登基了。”皇轩烬刚进屋准备洗下手就听见朱五爷说。
“换就换呗,和咱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皇轩烬拿着一方看不出颜色的布擦了擦手。
“听说那福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帝在的时候他就卖官鬻爵,结交私党。”
“你还知道这些事情呢。”皇轩烬说:“卖就卖呗,我还是卖的呢。”
“可他这回,不卖官了。”朱五爷在桌上磕了磕烟斗。
“好事啊。”
“他要卖了西域,还有西关五城。”朱五爷说:“卖给那帮色目人。”
“西关五城?”
“对,据说除了福王外,誉王也有夺位的资本,誉王在南河帝不知所踪后联络了一帮大臣,结果还未商议完就被福王带着一队手执火铳的亲卫围剿了。福王以西关五城为许诺,换了西陆一位女王对他的支持,那位女王还给了他很多西路的武器军械。”
“伊莎贝尔?”
“我搞不懂那些色目人的名字。”朱五爷说。
皇轩烬愣了愣随即又笑,“阿爷你还是Cao心下明天吃什么吧,这不是没把鹑尾河卖了吗?鹑尾河还在我们就还有的吃”
“你是娃小,不明白事大啊。”朱五爷说。
“事越大与你我越无关,”皇轩烬笑着说:“因为,你我都很小。”
“你可知道当年西关五城是怎么守下来的。”朱五爷往烟斗里又添了一点烟丝,褐色的劣质烟丝碰到烟斗里的暗火慢慢卷起黑金色的边。
“五王之乱后大辰国势渐弱,国内各方分崩离析,刚即位的伏尾帝忙着安抚国内的各方势力,刚刚平息了朔北的起义军,又发生了惊动全国的铁锁案。诸人都只言铁锁案中那涉案三臣的鬼蜮伎俩,和皇轩离玉白衣渡江血衣归,可无人去讲西北五城。在铁锁案案发同时,西北五城被大食吞并。”
“伏尾帝为解铁锁案已是身心疲惫,又兼其弟于西南举兵欲反,于是伏尾帝令已是身负重伤的皇轩离玉率兵前去镇压,那西北五城本便地处荒漠中,丢了也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