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们各个情绪紧张,效果甚好。”紫衣侍者道,“只是怕他日在台上失手,想问这Yin土一旦吸了魂,可还有法子将魂魄带回。”
种花人道:“我只带货卖消息,可不识招魂之法。”
紫衣侍者问:“你既有途径得到Yin土,应该也能寻到懂此方法之人。我不用你打听方法,只要告诉我那人是谁即可。”
种花人嘴角一撇。“把这消息告诉你,你若跳过我直接联系那人,或者干脆把人杀了,我这生意还怎么做?”紫衣侍者不语,种花人又道:“你且莫生气,今日我不会让你空手而返。你可知最近我们大偃师赶赴赤栏?”
“所为何事?”
“好说,我给你打个折。”种花人比了两指,紫衣侍者付了两锭金子。
“送沙盘。”
“沙盘?”紫衣侍者佯装困惑。
“装了Yin土的沙盘。”
“结果呢?”
“赤栏损伤惨重,百万魂魄都被Yin土吸走了。”种花人意味深长道,“奇怪的是,大偃师在执行任务中凭空中消失了。听说连人带沙盘都被劫走了。”
“那你可知是何人所为?又是劫去何处?”
“还未查到。不过听说御偃阁派出的人并未留在赤栏,所以我猜,绝不是赤栏所为。”
紫衣侍者轻轻一哼:“你这种消息还收我钱,不觉得过分?”
种花人忙道:“我再若有消息,立马派木甲给楼船送花去,不劳林公子再来。”
二人离开园子。向晏道:“两锭金子打探来件知道的事,可惜了。”紫衣侍者道:“两锭金子排除我的嫌疑,不可惜。”向晏恍然道:“你故意买这消息。”紫衣侍者道:“我若不买,不是等于告诉他我已知道此事?他是个消息贩子,我去买消息,若是把自己的事抖出去,肯定要让他给卖了。”
向晏点头,转而道:“沙盘的事,一直都没跟你道谢。”紫衣侍者漠然道:“你我之间,若要道谢道歉,得说上几日。”向晏嘻嘻一笑,问:“你今日出来就是为这事吧。事办完了,我们现在去哪?”紫衣侍者寻思良久,说:“吃饭。”
紫衣侍者来到一家酒楼。向晏打量道:“果然是你挑的馆子,和你一样拒人千里,连个招子也不挂。”
酒楼内一个客人见不着,但可听见屏风后悉悉碎碎的谈笑声。伴着钟鼓琴瑟之音,清清冷冷,只有自行演奏的乐器,不见一名乐师。
一名高级人偶上前,引紫衣侍者入了一隔间。隔间屏风上绘了一偃师与一人偶在婚房中行合卺之礼,人偶目光呆滞,偃师喜中含悲。二人端详那画好一阵,忽见偃师潸然泪下,而屋外不知何时站了一鬼,与那人偶一般模样,躲在窗外窥视。他们又注视了一阵,发现一名Yin差越入屏风之上,将那鬼一把拖走,而偃师却毫无察觉,与人偶上榻,帷幔半掩。
向晏低头不看屏风,改口道:“有一事我一直纳闷,你同玉引从大海中逃脱,别说钱了,连个人偶都没有,怎么如今出手如此阔绰?”
“懂得附魂就不会过不下去。”紫衣侍者道,“我们一开始确实不光彩,夜里拿人高级人偶去挣钱,白日里再还回去。晚上能挣钱的方法不多,我们也不可能去做下三滥的生意,直到发现了这艘游船,总在半夜里开船,便在船上表演鬼术。大概过了一年,攒到了笔打赏钱,玉引就做了两个人偶,从此无需再偷。这之后,我们又结合了鬼术和机关,炮制了几场颇受欢迎的幻术表演。”
向晏问:“这楼船毕竟不是你们的,挣来的钱不会让船主人拿去了?”紫衣侍者道:“当然。因而中间有一段,我们离开楼船,自立门户。在楼船对面的楼里,租了场子演出,还特地挑了夜里那段时间。船主顿时生意惨淡,过了三个月,支付不起楼船开支,上门求我们回去,并答应分我们八成。”向晏又问:“那你们岂不是能把这楼船买下来。”紫衣侍者道:“能是能。可经营楼船并不简单,我们又都不能太出风头,就还让船主继续打理。”
人偶端上菜来,道:“琪花玉树,鱼龙曼衍,流风回雪。”向晏眼前云烟缭绕,神工天巧,不禁道:“这菜不是给人吃的,是给放家中摆的。”紫衣侍者解释:“这酒楼是专门开给高级人偶的。人偶对果腹本无需求,会来此,都讲个情趣。”
人偶听眼前人自言自语,知是两位客人,见怪不怪,含笑退下。向晏搛了一朵小雪花,含在口中,酸中带甘,甚是爽口,回味道:”我上次吃饭喝酒还是四年前呢。”想当初他还是梦杳身份,吃得不少,也不知夜夜是谁为他清的饭囊。
“我也很久没吃过东西。”紫衣侍者夹起一条半指长的虬龙,细细咀嚼,带了些椒麻劲。向晏问:“你有这么好的人偶,为何一次也不享受?”紫衣侍者道:“我对吃没什么兴趣。从前就没怎么和你同桌吃过饭。”
向晏啊了一声,欢喜道:“之前风渚同我提到过,我们家是有个人偶不爱吃饭。叫什么来着……”
紫衣侍者将木箸往桌上一扣,气道:“你还记得风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