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枫拿着手机自嘲地笑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一一在这一瞬间,燕城变得和严晟睿—样冰冷,让人浑身起寒粒。
还是沽城好,沽城热一些。
温子枫回家之前绐父母打过招呼,说自己遇到了一些麻烦,两位老人听儿子的语气低落成那样,虽没多问什么,心里早就急得不行。温子枫还没出高铁站,就一眼看见在人群里等候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他鼻子一酸,显然落下泪来。
心里被某个冰疙瘩似的人占据太久了,他都忘记人其实是热的。
温子秋伸手去接弟弟手里两个大行李箱,才拿在手里掂了一下就“啧”了一声,“早知道这么重,我就应该跑燕城去接你,开车又没多久。”
“你妈做了鱼,回去喝汤。”温父说。
母亲见到小儿子后直接把他拉进了怀里,温子枫其实不是那种会在车站门口上演这种戏码的人,但此时却出奇地配合,他埋在母亲肩上,许久都抬不起头。
温子秋见后在心里叹气,想道:还是晚点再问他吧。
—路上,温子枫都没说太多的话,一直把更多的注意力分在忍着不掉泪这件事上。
晚上,他早早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在黑暗里看着天花板眨眼睛,他以为自己回家之后会睡得稍好一些,但显然并没有一一事实是,他会在每一个闲下来的时候去想严晟睿。
omega的右手习惯性地去摸床头的手机,又在抬起手的下一刻苦笑一声收了回来一一以防漏掉严晟睿的消息,他甚至把微信提醒静音模式这个多年来的习惯给改掉了,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事实就是事实,他多看几眼手机也不能把那人的消息给看出来,就像当时自己在卫生间甩验孕棒甩得手腕都快要脱臼,两条杠也依旧是两条杠。
第二天醒来时,温子枫刚睁开眼便觉得犯恶心,他皱眉侧躺在床上,忍耐片刻之后感到愈发不舒服,胃里已经翻搅了起来。
他急匆匆下床,跑到卫生间时,温子秋还在镜子前刷牙。
温子枫来不及管那么多,在马桶边弯腰撑着膝盖便开始吐。
温子秋吓得牙膏泡沬都咽到了肚子里,连忙过去给弟弟拍背。
温父温母早已起来,正在餐桌前准备早餐,听到温子枫屋门打开的声音时,两人对视一眼,共同想道:儿子果真心里有事,以往每次都是太阳晒屁股才会起来。
不一会儿听到卫生间的呕吐声时,两人更加惊讶。温母一下子便有了猜测,可又没说出来一一她希望不是真的。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若是真的,她儿子要有多难受、多遭罪。
“好点了?”温子秋拿着纸巾绐仍垂着脑袋的温子枫擦脸,自己满嘴牙膏沬都顾不上。
温子枫的双手仍撑在膝盖上面,一看就是正头晕得难受,等他喘了几口气后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没血色了。
温子秋见后更紧张,“子枫,怎么回事?”
温子枫垂下眼,呼了口气。
温子秋跟着在心里叹气,没直接表现出来,以免气氛更加压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不然我要带你去医院。”
温子枫苦笑,心道他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肚子里的小冰疙瘩才也就半月大小,早孕反应不会来这么早,但他又不想把原因归结于心情不好。
还是当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好了,反正是小冰疙瘩惹的祸。
—顿早饭,一家人吃得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饭后某位辞职的无业游民待在家里,其余三人去上班一一他们知道若是自己请假陪着温子枫,只会让他更加难受,可又齐齐在下班回来发现温子枫发烧之后开始后悔。
温子枫烧得不高,但浑身都疼。温母在沽大的医学院当教授,家里两个学医的人,即使其一个倒下了,看病也方便。
温子枫睁眼看了一眼母亲端来的水杯和手里的药片,又疲惫地闭上,说不吃。
“怎么,你喝酒了?”温母疑惑。
温子枫叹了口气一一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他在因为这件事本身感到恐慌之后,更大的恐慌便是和严晟睿度过那晚后第二天吃的退热药。
温子枫把药盒找出来对着成分研究半天,才暂时松了口气一一反正如若小冰疙瘩长大后是个脑残,多半也要归功于他身上另一半基因的给予者,和自己吃的那几片药没关系。
温子枫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部分原因是他的嗓子太痛了。
温母收回手,心里的猜测确定了一分。
三人都要请假陪温子枫,温子枫摆手,有气无力地反复说“不用”。
“那我陪你,好不好,小西瓜,”温母抬手,挠了一下温子枫的下班,“妈明天没课。”
温子枫的反应好似迟钝了许多,母亲的手离开时才感觉到痒,他缩了下头,“嗯”了一声。
温母坐在床边,觉得儿子呼出的空气都冒着热烟,十分心疼,“怎么就病了呢,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