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外人时,她尚顾惜些面子不肯示弱,但在面对胭脂时,沈错便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
因为在她最狼狈的时候,都是胭脂陪着她。
胭脂轻轻抚摸沈错乌黑的发丝,语气爱怜。
“接下来您可以好好休息,我会陪着您的。”
少女的身躯瘦弱柔软,抱在怀中犹如棉花般轻巧松软,沈错爱不释手,一边抱感受这份温暖,一边享受着少女的安抚与关怀。
“胭脂,见到你真好……”
沈错用额角轻轻磨蹭着胭脂的脸颊,呼吸渐渐舒缓了下来。
明明方才还看起来Jing神十足,此刻却连一句话也未曾说完便进入了梦想。
身体积累的疲惫终于在她放松下来时彻底爆发,沈错嘴角含笑,悠然地进入了梦乡。
胭脂脸上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容,即便睡着了,沈错也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
胭脂只能乖乖地伏在沈错身上,数着她平稳的心跳,等待她醒来。
沈错确然不是个肯为江山社稷,天下百姓Cao心的人,江南战事未熄。
但她自救了闻识之后就仿佛对此再无一丝兴致,不曾过问过一句。
荀简带着残兵败将南撤,朝廷Jing兵强将趁胜追击,将他们最终围困在了一座小镇之中。
这帮叛军自被击溃以后且撤且散,到了此处时兵力早已不足为惧。
然而小镇中几百户居民未来得及逃散,被叛军当作俘虏困于囚车之中,又将囚车明晃晃地排在小镇入口处。
朝廷一旦进攻,荀简便命弓箭手射杀百姓,可谓恶毒至极。而荀简的条件是要长公主亲临此地,进行一场和谈。
慈不掌兵,率兵将领原不想理会这种威胁,命人强攻。
奈何江南人口密集,周边城镇村庄离此都不远,便是误打误撞,也保不定有百姓知晓这里的情况。
当今圣上被称爱民如子,若是军队不顾百姓死活,必然会给主上蒙羞。将军无奈只能派人给柳容止送信,让她来定夺。
“姑姑,此事有诈,您万万不能去啊。”
景城本能地感觉到这是一个陷阱,荀简等人已是穷途末路,有死无生。
朝廷先前不曾接受他们划江而治的条件,如今就更不可能答应他们的和谈了。
荀简定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有直说什么要求,只让柳容止亲临详谈。
柳容止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荀简叛乱也是因我而起了。”
“这与您又有何关系?这帮狼子野心、不忠不义之人,枉费朝廷Jing心培养,便是以这种方式回报朝廷的吗?”
“虽然我不知是因为何事……”柳容止目光朦胧而深远,“但那是因为我过去所做歹事太多,无法一一追溯。若非与我有私仇,此时此刻他也不会执着于让我去和谈了。”
说是和谈,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设的是一场鸿门宴,要的是她的项上人头。
“姑姑,您既然知道便更不能去了。您是大炎长公主,何故自降身份去见这帮宵小之辈。
您若有个好歹,只会让朝廷震荡,百姓不安,父皇和皇祖母心痛。”
“可我若不去,皇室威望仁德都将不复存在。”
林下帝姬之盛名是一把双刃剑,炎朝长公主柳容止以仁爱著称,圣上亦有爱民如子之美誉。
两人几近称圣,便是做出舍身饲虎、割rou喂鹰之事也该理所当然。
国不可一日无君,但不会因为少一个只剩虚名的长公主而伤筋动骨。
荀简用的是阳谋,却歹毒至极,除非柳容止以性命来抵,否则就要在天下人面前撕下她伪善的面具。
“那也不能让您去白白送死啊!”
景城激动得口不择言。
柳容止轻笑道:“景城,难道敌人欲要我死,我便坐以待毙吗?他虽有阳谋,但我等又不是全然不能防备的?
这一趟我必须得去,不能落天下人的口实。至于最后会如何,便各凭本事吧。”
景城几欲落泪。
她知道无论柳容止说得多么冠冕堂皇,这一趟江南之行的种种行径皆只因一条,那就是柳容止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所谓事不过三,姑姑已侥幸躲过两次危险,这第三次……她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161章
江南冬日的清晨伴随着寒雾与炊烟, 在琐碎且吵闹的市井之声中苏醒。
经过近两月的整顿,严州百姓已然恢复到了井然有序的生活之中,叛军残党虽然还在局部地区与朝廷对峙, 但已经没多少百姓为此担忧。
王师一夜之间攻破禹州的神迹早已传遍大江南北, 皇室与朝廷的威望进一步得到巩固, 长公主南下亲自平定叛乱更是受尽百姓赞誉, 在他们眼中胜利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沈错与严州城的百姓别无二致,不仅对战事漠不关心, 更是在柳容止等人离开严州那一天连放了三挂鞭炮, 仿佛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