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 正中是雕刻着飞龙的白玉阶梯,而阶梯之上安置的正是金漆雕龙宝座,此时座上空无一人。台阶之下, 两边并着数十根蟠龙金柱, 每根柱子上皆刻着飞龙图案, 或是双龙戏珠, 或是单龙飞舞,形态各异, 栩栩如生。着官服的朝中大臣们平时见惯了殿内的金碧辉煌,进来后皆目不斜视,按照寻常一样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可今日的早朝又与平时有些许不同。
百官分为四列分站两边,左手第一列行三那人一袭雪紫竹纹对襟长裙, 领口绣正三品官才能有的祥云图案,庄重而又带着别样的魅力。目光往上, 是一张白皙净透的面容,因为上朝,略施粉黛的脸更显清丽无暇,Jing雕细琢的五官无一不透着Jing致, 修长玲珑的身姿, 只是站在那里已然成画。
见过丹阳郡主的人对其容貌已是心知肚明,但今日一见又觉这容貌比之平时收敛几分却更令人瞩目。而未曾见过丹阳郡主的人则是望一眼心中已是久久不能忘怀。
宣平侯平日并不上朝,郭婵今日是独自入宫,到了殿内后早有内侍告诉她应站在何处。因为离早朝还有片刻, 她便闭目养神, 直到感觉到愈来愈多的目光,她轻轻睁开眼眸, 侧头。
众人一惊,或是看头顶,或是假意与身旁之人说话,或是盯着脚尖,总之一派被人抓包偷看的反应。
郭婵见怪不怪,此地无银三百两。正要收回视线,对面的户部尚书孙光看了过来,目光含笑,她想了想回了一笑,只听得一旁隐隐有叹声。
且让你再得意。
突然耳边传来声音。
“郡主。”
回头看,正是今科探花郎伍思才。今科三甲早已封官,想必已经上朝一段时日。
郭婵打量着伍思才,因长公主司马月同西伯侯夫人交好,幼时伍思才也同自己和兄长一同玩耍,只是渐渐的伍思才钻研生财之道,便很少再来。
伍思才挤了挤眼睛,道:“我娘让我给郡主问好。”
郭婵一叹,低声警告道:“你可安分一些,到时走漏风声,天也救不了你。”
伍思才眼睛眯起来,笑着点头,“我晓得,那我先过去了。”
说着指了指后面,郭婵看去那边站着的正是状元李渊以及榜眼冯纪。
郭婵点头,不忘嘱咐道:“多学着点,还有谨言慎行。”
伍思才嘴上答应着,心下却是暗道,说什么谨言慎行,这全天下最出格的就是她丹阳郡主了。
郭婵看着伍思才偏瘦的背影,心中叹气,若不是长公主说明真相,郭婵至今不知幼时的玩儿伴竟然是女扮男装,而且一扮就是十多载。其实只是在西伯侯府内假扮就算了,伍思才竟然胆大妄为参加科举,中了探花入朝为官,若是某一日纸包不住火,可有她受的。
霍如风自进入大殿后始终注意着郭婵的动静,见新晋探花郎竟然上前与郭婵说话甚至状似亲密,联想到长公主府与西伯侯府一向交好,霍如风心里打起鼓来。
这时,三声钟响。
身着明黄龙袍的司马毅走了出来,众人行礼三呼万岁,他走到龙椅前坐下,目光在大殿内逡巡,在郭婵的身上顿了顿,然后吩咐李秀开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内鸦雀无声,众人疑惑,本来并未要求丹阳郡主上朝,可她今日来了,莫非只是来走个形式?
就在这时,郭婵走了出来,清亮的声音响起来,“启禀陛下,臣有一事奏上。”
户部尚书孙光看了殿中的郭婵一眼,心底一沉。
司马毅点头,“爱卿请讲。”
郭婵一怔,对爱卿这个称呼有些陌生。司马毅自幼与郭婵相识,自然对她了解甚深,见状眼底染了笑意。
“禀陛下,近日臣按照您的吩咐筹措粮草和军资,可户部尚书告知臣国库亏空,竟是无法为正在徐州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将粮草和军资筹备完全。可军需紧急,臣有一想法,便是令各家暂时为将士们提供,日后待国库充盈后再行返还。”
郭婵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声,可众百官听后却不是滋味,如今说是日后返还,可谁知到时是否作数。再者说国库亏空,这几年朝中风调雨顺,又无战事,何来的亏空。
这其中最反对的当数伍思才,他虽入仕,可骨子里仍旧把自己当做一个商贾,商人重利,他家大业大,白白割下一块rou如何肯?何况官家的事儿,说是借实则跟拿又有何区别。
眼见百官沉默,于是爱财惜才的伍思才站了出来,正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启禀陛下,臣有不同见解。”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伍思才身上,他顿时备感压力,额头已经冒出密密麻麻的汗,可让她平白无故的掏出钱财,实在rou痛,只得努力承受着。
司马毅诧异的看了伍思才一眼,又看向郭婵见她目光也是震惊,明白过来伍思才并非与郭婵事先串通。
“司马毅沉声道:爱卿不如说说你的看法。”
伍思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