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善极力在极度的疼痛中抓住一丝理智,连点右肩几处大xue,气喘吁吁地用衣服布料紧紧缠住那个可怖的伤口。她用一只左手艰难地从衣襟里摸出几瓶药,哆哆嗦嗦地塞进嘴里。
轻欢死死咬着唇,眼泪顺着脸一直流。
妙善用了好一阵子才找回了清醒的意识。她单手撑地,脸上的冷汗不断滑落,声音也抖得不像话:“主上……求你了,让我带她走。”
“不过是一个左右活不了两年的废人,你却甘愿做一辈子的废人。”容怀的声音缓和了一些,语气中有些叹惋,“你这样,日后还如何为我做事?”
“属下……定不会懈怠,以前如何,日后定也如何。”
容怀看着妙善,一时沉默。
“主上,还要属下做什么,才肯放过她?”妙善颤抖着问。
容怀长叹一声,安静许久。他又看了眼手里的轻欢,低低自言一句“罢了”,道:“可我与她说了那么多她不该听到的话,又该如何?”
“属下可以对她用忘蛊。”妙善沉声答道。
“忘蛊……忘蛊……”容怀又叹一口气,“忘了也好,最好,让她把全部的都忘了。”
第117章
轻欢最后清醒的意识,便是那只从妙善袖口中爬出的一只小小蛊虫向她飞过去。她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只小小蛊虫就落在了她的眉心,额间皮肤突然传来一下尖锐刺痛,她便彻底晕了过去。
“妙善,你把事情做得真绝。如今,倒叫我不得不应了你。”容怀的声音十分低沉,他把轻欢拉起来扔给妙善。妙善用仅剩的一只左臂费力地抱住了轻欢,让她安稳地靠在自己怀中。当这个女子完好无损地让她抱住的瞬间,她才算是放下了一颗悬吊已久的心,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松下来。
“罢了,罢了。我已等了这么久,倒也无所谓再等等。”容怀沉着脸,凉凉的目光在轻欢脸上徘徊,“你的忘蛊,能让她忘了多少事?”
“主上想让她忘多少事?”妙善虚弱回道。
“最好是……所有。”容怀起身把地上的剑捡起来,用手指去揩拭上面的血,“最好把她的记忆变成一张白纸,我不想留下她的命,还给我留下了秘密泄露的隐患。”
“忘蛊对人身体损害极大,且让一个人的记忆一夜消除几乎是不可能的。属下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每日都对她释放一次忘蛊,才可将她的记忆彻底洗白。”妙善强忍着口腔中的血腥气,说这么一段话都显得有些艰难。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给我看牢了她的嘴,一个月后我会派人去潜查。妙善,不要妄图在我的眼底下动手脚,别叫我对你的信任到此为止。”
“咳咳……谢过主上。”妙善咳出一点血,都顾不上擦干净,就怕下个瞬间容怀就反悔了。她用一只手把轻欢扶上了背,右肩的可怖伤口还在往地上一滴一滴地淌着血,若不是她止住了几处重要大xue,又把身上所有的医蛊都拿出,她根本就不可能撑到现在。
容怀将长剑收回鞘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妙善半背半拖着轻欢从挽浪阁大殿后门离开。他又低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一截手臂,淡淡地把目光瞥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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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快要黑了。
南泱揉了揉有些酸的眼睛,再去拿桌子上的茶壶,却再也倒不出一滴茶水了。她合上手里的书,眯着眼向窗外看。
“已经这么久了……”南泱轻声自言自语,“她应该不会傻到真的站在那儿面壁吧。”
想到轻欢白天在她身边抱着本天罡十方阵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又浅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未必,那呆傻的模样。”
“南泱。”
南泱应声回头,看见容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槛处,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表情温和儒雅。
“师兄,怎么了?”南泱回道。
容怀直起斜靠在门框的身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刚刚路过藏书阁,天快黑了,守门弟子说你还在阁内,我便来看看你。”
“劳师兄挂怀,我正要回荣枯阁。”南泱说着便站起身,打理好衣衫,向门口走。
“夜黑雪重,我送你回去。”
“也好,麻烦师兄了。”南泱很有礼教地点头。
容怀体贴地帮南泱开门,又帮她撑起一柄伞,另一只手上提着一杆风灯,将两个人要走的路照得明亮清晰些。
接近夜晚的北罚天色朦胧暗淡,飘在空中的雪透着一股异样的莹白,让人几近看不清楚前面的建筑。一把伞并不能妥善遮好两个人,总有大瓣的雪花从侧面飘落到他们的衣袍上,停顿片刻,便又顺着走路的动作落下去了。
“南泱,很久没和你好好聊聊天了。”容怀忽然感慨道。
“师兄想要聊什么?”
“你的想法见解总是独特,便来聊一聊这天下大势罢。如今天下之大,分割为中原,东海,西漠,巴蜀,北疆,南疆,南岭,南海等地,看似统一,却也分裂。你觉得,如何才能真正地将这些势力全部合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