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书讲话的语气向来是平静温润的,公堂之上也是如此,现在却是不恶而严。
独眼龙依旧被绑着,但在牢里呆了一夜,如今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有了点绿林好汉的样子,佝直了腰板。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无须多言!”
好哇,昨夜里押回府衙的途中,也不知是谁,差点吓的尿裤子,钟齐煜一边记着供词一边心中暗诽。
“你倒是有骨气,你是难逃一死,但是本官至少要让你死的明白,而且,本官相信,没有任何人生来就是恶人,你若是有何不得已的缘由尽管说来,你死后,本官定会替你做主!”
呵呵……独眼龙冷笑一声,神情黯淡下去,随后讥笑道:
“替我做主?谁不知道你们这帮狗官尽是官官相护!为什么弃良从匪……不就是你们这帮狗官逼的吗!”
“大胆!公堂之上岂容你出言不逊!”
钟齐骜大喝道。
“无妨。”
沈青书挥手示意钟齐骜退下。
“你说清楚,本官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沈青书不管是语气还是面容都透着坚定,毕竟如今清越可谓盛世,倒也是养了很多吃闲饭的官员,其中不乏一些贪官污吏。
独眼龙咬了咬牙,反正都是一死,说出来也无妨了。
“我本是烟阳所属县,坪县人士……”
独眼龙名唤郑酉,在坪县经营着一家小客栈,娶了当地的一位美娇娘,夫妻和睦,小日子倒也过的还不错。
只是,自两年前,坪县新上任的知县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知县为了能快点做出政绩,对当地的商家施压每月要交比往年多出两倍的税钱不说,那知县还有一儿子,品行不端,有一次替他父亲到客栈里收税,竟看上了郑酋的妻子,就要强夺,郑酋自是不肯,无奈人家有权,知县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郑酋上门诉状,知县索性不接,知县的儿子还派人到客栈里威胁郑酋,郑酋又想着越级诉状,知县感觉到地位不保,直接将郑酋押牢里去了。
谁知,知县的儿子又是个有特殊癖好的,郑酋的妻子被抢去没几天,就被折磨的断了气,不仅如此,更是到牢里多次挑衅郑酋,还取了郑酋一只眼睛,有一次,郑酋奋起抵抗逃了出去,但他再也不能在坪县待下去了,只能四处逃亡。
知县儿子更是一个劲的找自己,好几次郑酋差点又落他手上了。
没办法,偶然一次,自己逃进了一个土匪窝,土匪头子却是个讲究的,知道了郑酋的遭遇不但收留了他,还给了一定的实权,只可惜,一年前,他死于与官府的激战中,郑酋就成了头,带剩余的弟兄四处苟活,又占了一处好地,劫掠过往的行人,直到现在。
“那你既然能逃出来,为什么不到烟阳报案?”
“呵,我逃出来才知我早被通缉了,怕是还没见到知府的面就被正法了,再说,我一个亡命之徒,他们只当我是胡诌……说了这么多,你也就给我个痛苦,别扯那些没用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杀了我啊!为那些无辜的人报仇啊!”
听完他的故事,不要说沈青书,堂上还有堂外听审的百姓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尽管如此,还是要依法将他处决。
“你也知你罪孽深重,不过你放心,本官说到做到,你死后,我定会替你伸冤。来人,上铡刀。”
郑酋并不信沈青书的话,直到头颅落地的那一刻前依旧在冷笑,眼睛睁的老大。
“大人,你没事吧?”
钟齐煜已经将供词记录完毕,起身之时看到座上的沈青书虽然面色无异,手掌却是握成了一团,骨节已经泛白,应是场面过于血腥,大人还未适应吧。
“我没事,退堂吧。”
沈青书强壮镇定这般说着,双腿却是发软的很,站不起来,最后还是由人搀下去的。
“对了,你替我安排下,我要去坪县一段时间,然后这段时间府衙里的事就劳烦你了。”
来到府衙后院,一坐下来,沈青书就同钟齐煜交代了,她本来就纳闷为什么烟阳所属各县纳上来的税收就坪县要多出很多,如果她没记错,坪县那边地势恶劣,土地贫瘠,是不利于发展的,要么知县是个会做事的,要么就是郑酋说的,往死里榨干百姓,来提升自己的政绩。
“大人客气了,我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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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初已经一天未出屋门并且一天都未进食了,小荷在屋外心急如焚。
“小姐,你开开门啊,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你走吧。”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先生还不来找我啊……
“小姐,你别这样,你这样先生也要担心的。”
慕初没再应话了,当小荷是空气,要是先生真的会担心我,怎么还不出现。
“哎呀,你在这候着,我去府衙找大人。”
小荷没辙,对另一个丫鬟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