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室就被惊呆了,这何止是“一点”零食,几大包摞在桌子上,简直够全组人一周的屯粮。再一扭头,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的林乐,心里嘀咕,果然是办事不靠谱,逮个空就偷懒。
程欢正好走出办公室,理了理鸡窝似的头,问道:“都办完了?”
赵连昕说:“超度完了,有一具找不到魂魄的遗体得送到吴爷那。”他说完,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表情有些怪异。
程欢说:“怎么了?”
赵连昕说:“刚刚出来碰到了宋晴,她非得把我推出来自己善后,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程欢稍稍疑惑,喊了声:“林乐?”
林乐睡得死沉,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走过去,推了推林乐的胳膊,林乐这才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说:“宋……宋姐,不对,头儿,你醒了?赵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还得收拾……”她看看四周,又把目光移向程欢,拍拍脑
袋说,“程队,我得给你汇报……”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俩留在这里,哪都不许去。”程欢说完匆匆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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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一开,乌黑的通道通向楼道的尽头,头顶的灯管,依旧在“嘶嘶”作响,宋晴推着移动床,沿着通道一直往里走。虽然来过几次,可是她从来没觉得这条路原来这么长,走都不走不到尽头。沿路的所有入口已经打开,仿佛早就有人知道了她要来的消息,在悄无声息中等待着。
拐过一道弯,她来到了停尸间最后一个屋子,双扇的大门已经打开,李承天站在房间的中央,双手背在身后,一身黑袍站得笔挺,眉宇之间不带有一丝表情,和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身旁的吴爷佝偻着腰,低垂着眼帘,看上去毕恭毕敬。
“我来了。”宋晴把床推到门口,支好床,走进了房间。
李承天叹一口气,问道:“准备好了吗?”
宋晴嘴角轻弯,笑得坦然从容,说:“知道要走的时候,心里还有点不舍得,可是真到了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没什么真正放不下。现在想想,这么走了一趟,什么也没留下。”
李承天说:“不会的,那些你帮助伸冤的亡魂会记得你,是你说出了他们最后留在世上没有说出的话,还有那些被害者的家属也会记得你,专业的人永远受到尊重。”
宋晴勉强笑了笑说:“你穿成这个样子,说这话还真有点奇怪。”
她话音刚落地,李承天周身就散发出绿色光芒,转眼,他换掉了一身黑衣,又恢复到往常的邋遢模样,说:“好像还是这样帅一点。”他走过去,抱了抱宋晴,说,“前路漫漫,生命无尽,每一段征程都是沧海一粟,不要担心。”
宋晴眼眶微红,嘟嘟囔囔地一句:“你是舍不得我吗?”
李承天松开手,说:“看来,我应该表现的再明显一点。”
“谢谢。”宋晴说完,走到床边说,“李副,开始吧。”
李承天使劲攥了攥拳头,抬起右手,放在宋晴的面上,咬了下嘴唇,说:“以生者灵,度亡者魂,守轮回门,归逝者心。”
他的眼眶渐渐泛红,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带着一层绿色,低声呢喃,重复道,“守魂使,李承天,度……度灵人,宋晴。”
“啊……”一声惨叫响起,宋晴抱着头,倒在床上,她死死地攥住床单,床上的骸骨逐渐泛起蓝光,汇聚着点亮了幽暗的房间。她胳膊上的图腾从手臂蹿出,撕扯开血rou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宋晴的气息越来越弱,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承天一抬头,就看到程欢错愕的双眼。
因果生死簿的卷轴在空中打开,五个大字缓慢浮出,李承天狠狠心,摘下“生”与“簿”两个大字,指向了宋晴。
程欢知道,生簿度人,死簿度魂,世人枉死之魂终会被守魂使超度,只是,他从没想过,生簿度人,被超度的居然是度灵人。
李承天伸出右手,洗魂笛出现在他的掌心。程欢一步上前,拦住李承天抬起的胳膊,惨白着一张脸。
李承天什么都没说,程欢什么都没问。片刻后,程欢松开了手。李承天把笛子放到唇边,乐声响起,宋晴的惨叫声逐渐凌厉起来,她头上的乱发遮盖的脸,手指更加用力,指节来回撕扯。
李承天终究将这两个字点在了宋晴的眉心,绿色的血脉沿着额头顺着脖子,流向了心脏,只是在外人看来,这脉的模样如暴起的青筋,好像随时会喷张而亡。
宋晴伸出手捂着脸,小臂上的图腾已经硬生生从皮肤上扒下来,落在生死簿上,折射到空中,激发出一副又一副的画面一闪而过:
幽深的地窖里,摆着一张孤零零的椅子,妙龄少女坐在椅子上,正无望的哭喊。小男孩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走近了少女,他摸了摸少女带血的脸,为她擦干眼角的泪水。
男孩俯身捡起地上的刀,在手里反复观察,他最后抬起头来看了少女一眼,把刀插进了少女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