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都不敢回去,还敢跟着魔物进京?”
弟子们哄堂大笑。
斟茶脸都急红了:“我可是……我可是掌门的半个亲传,怎么会怕?”
大通铺上的弟子们提起掌门的亲传,都露出了一点酸溜溜的模样。
“掌门的亲传……白凌霄叛出师门之后,也就叶暠宣了吧。”
“嘘,人家现在要做皇帝了,你还敢直呼名讳?”
“怕什么,当年他在蕴霁山光着屁股满地跑的时候,还是我给他裹兜裆布呢。”
“我前两天下山看见六皇子的马车了,往京城外一个小院子里去了,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东西呢。”
“他啊,心机深沉得很,咱们还是离远点吧。”
斟茶心里不是滋味儿:“小师弟到底是掌门亲传,你们这样胡说八道,小心被掌门听见。”
弟子们都笑起来:“掌门现在还不知道哪个山沟沟里静修呢,怎么能听到我们说话。”
“就是,就是。”
“斟茶,你收了储君什么好处,都替那个小狐狸说话了?”
斟茶气哼哼地端着洗脚水出去泼,刚走到阳沟旁泼了水,抬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黑暗里飘飘不着地的立着一个白影。
斟茶抱着脚盆惨叫声:“啊!!!!!!有鬼啊!!!!!”
云何处不耐烦地往前一步:“鬼叫什么?”
斟茶愣了一下:“掌……掌门?掌门你回来了!!!”
云何处说:“元长老还在后山炼丹吗?”
斟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还还还还在。”
云何处不想被弟子们知道他回来过的事,随手打晕了斟茶。刚准备去后山找师兄,却又觉得歪歪扭扭倒在地上的斟茶十分可怜。
他沉默了片刻,蹲下身把脚盆倒扣好,把斟茶的脑袋放在了脚盆上,也算个能睡觉的枕头。
叶暠宣这几天来洛望秋这儿来的有点多了。
他自己也察觉得出不对劲,可一旦烦了累了,还是会往这儿来。
洛望秋比他那个笨师父聪明太多,言谈举止都妥帖周到的恰到好处,却又偏偏眉眼神韵像得让人恍惚。
洛望秋怀着身孕,平日里只是静静地坐着,偶尔叶暠宣问他,他才答几句话。
叶暠宣怔怔地看着洛望秋的肚子,他想起了一个孩子。
那是他的孩子,他费了很多心机,才让师父怀上的孩子。
那个孩子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活生生地被割出来,装在小盒子里,埋在了白骨乡的大雪之中。
他答应了师父,要给那个孩子起个名字,却一直也没有取好。
该叫什么呢?
平安顺遂的寓意看起来都太过嘲讽,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那就祝来生吧,偏偏他又舍不得让那孩子这就入轮回往生。
那是他的儿子,和他血脉相连着,扯着他的心魂。
当他揭开小小的棺材盖,看到他的孩子时,好像这一辈子凉薄冰冷的胸口,忽然升起了一股酸楚的热乎气儿。
他想要做一个父亲。
叶朝洵不是个好父亲,和儿子们算计惯了,也算计着他。
师父自己都懵懂天真,待他只是风一阵雨一阵的宠溺。
他想要一个孩子,做一个父亲。
可他注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这一手血债,满身罪孽,老天也不会饶过他,不会施舍他再有一个孩子。
洛望秋皱着眉,翻着书,在纸上写写画画。
叶暠宣问:“你在做什么?”
洛望秋笑道:“中原人给孩子起名喜欢翻典故,我想给他取个好名字。”
叶暠宣说:“好名字,未必有好运气。民间喜欢起贱名,名字越粗俗,孩子越好命。”
洛望秋莞尔一笑:“公子是在戏弄我吗?”
叶暠宣哑然失笑,拿了一本书自顾自地看。
洛望秋剪了烛花三次,见叶暠宣还没有要走的打算,有些无奈地主动开口:“公子,你在这里呆太久了。”
叶暠宣若无其事地说:“这座宅子是我的产业,我多呆一会儿也不行?”
洛望秋微微皱着眉,没有再多说。
云何处径直来到后山。
他平时很少来后山,这是元师兄的地盘,他师兄常年在后山炼药,满山都是难闻的药味儿。
此时已经快要半夜,云何处径直冲进去,悄无声息地进了师兄的卧房。
师兄这些年沉迷于炼丹,修为已经止步不前很久了,根本没有察觉到他进来。
云何处站在床边沉思了片刻,最后决定一脚踹在床上:“起来,我有事要问你。”
元长老迷迷糊糊地惊起来,伸手要去抓拂尘,半睁着眼睛厉声大吼:“何方妖孽!何……”
他终于醒了,呆呆地看着床边的小师弟,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小……小云儿,你去哪里了?你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