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双眼,还知晓自己与血亲相爱,这苦命的孩子竟还能说出无碍来,他到底要把自己逼到什么地步才算是‘有碍’?!
闻言,云恸的脸上闪过一缕茫然。
……硬抗么?
或许吧……
事到如今,无论是硬抗或是无碍都已经无关紧要,那么是或不是又有何区别呢?
“主子……”他想劝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哭出来,可是看着那一脸的空茫却半点也没有要哭出来的伤痛,他这张笨拙的嘴却是怎么也张不开。
云恸抬手遮住了眼,压在眼上的手只是多了触感,眼前的黑暗别无二致,他却下意识的不肯放下,“德叔……我想回王府。”
云德一边抹着泪一边急急的点着头,“好!好!好……咱们回王府……回王府……咱们回王府去,云九也回来了,旬哥儿和青鸾都在,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这样的结局他或许在知晓皇帝对主子抱持的心意时就已经隐隐察觉,可是他只是一个奴才,他左右不了任何人,也左右不了任何事,他甚至连向小主子坦诚那个隐藏了近的百年辛秘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他们渐行渐近,他想着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好好瞒着吧,瞒到他死的那天,然后将这个辛秘带到地底下,让这个隐瞒了百年的辛秘真的变成无人知晓的秘密,散在尘埃中,让他们好好相守这一生,可上天似乎还嫌两人的磨难还不够,竟要用这样的方式生生将两人拆散。
云恸掩着眼,低低应了一声,便再无声息,静静卧在榻上,似乎惓极,似乎睡去,殿中静悄悄的,只余云德强忍之下偶尔漏出来的低声哽咽。
玄湛对他想要回王府并不意外,本想留着他在宫里把身子和眼疾养好,可是听了孙敬的劝谏,到底没敢强留,亲自将人送回了王府。
将人送回王府,怕府中众人无法将人照料好,将太极殿一干伺候的人连同孙敬夫妻全都送了去,如此还不够,太极殿中他惯用的物事大大小小送了数十车去王府。
夜里燃灯如豆,枕被皆是惯用之物,就连其上的气息都别无二致,但不知是离了太极殿那让他心神大伤之处,还是回到王府让他心安,他难得睡了个安稳,气息吐纳都平稳。
处理了朝政和奏折漏夜前来的玄湛微不可察的在床畔落座,小心翼翼的替他掩好锦被,望着那静然安睡的人儿,他默默独坐半宿,寅卯之交时又悄然回宫。
脚步轻巧无声,只有门扉合上那细微的声响提醒着在这屋中独坐半宿的人,悄悄的来又悄悄走了。
榻上的人翻了个身,掩好的被角散开了些,沉睡的人似乎并无察觉,骨架匀均又消瘦的背半截都露在锦被外。
云德悄悄进来,瞧见那晾在锦被外的半截肩背,心疼不已的走上去前掖好被角,想着那在榻边守了半宿方才离去的人,忍不住叹了叹气,好端端的两个人,突然就成了这样。如果孩子还在,断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可是那能维系宽宥一切的孩子却夭折了。说到底,到底是他们两个人无福,否则一路这么辛苦走来,可到最后为什么竟是这样一个结局?
转开眼的云德没有发现,那消瘦的背脊在听到他的叹息,微不可察的僵了僵,随即软下,没有痕迹。
养了两月,云恸才勉强能下榻,待眼睛养好,日子已经抵近,出城那日,京城迎来了初冬的初雪,熙熙攘攘落了一地,玄湛下了朝,微服出宫来送他,得知他已经离开,赶到城门时,正好目送云王府已经出了城门越走越远的车马,心里仅剩的那点踏实也空了。
他终究不属于他,他也终究留不住他,这些相守的日子是他强求来的,也是他愉来的,如同做了一场黄粱美梦,如今梦醒了,一切都回到原点,不……经历了这些,他们只怕是连原点都回不到了吧?
一切都回不去了,以后他们还会越行越远,就像这样,他站在原地,看他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即便他身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帝王,他也不能追不能求。
扣着城楼墙垛的手背青筋暴突,玄湛长身直立于风雪中,久久凝望不舍离去。
从今日断,从明日起,便是一生。
从此,他是君王,他是云王。
番外2
十一月初八,云恸奉命回京受封,皇帝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出城迎接,再相见,马上的少年王爷马下的帝王,只一眼,却仿若隔世。
不是不知风雪帽下露出的那张脸会引起朝上朝下怎样的震动,玄湛却依然以这样隆重而盛大的方式,亲迎那让他放在心尖儿上疼爱了十几载的人儿以亲王之尊归来。
时隔十八年,云家这仅存于世的世子归来,天下震动,举世瞩目。
十一月初九,一袭蓝锻平金银缠枝亲王蟒袍的云恸踏入太和殿,震动满朝文武。那尚不及弱冠的少年王,气宇轩昂,丰神俊朗,飘飘有出尘之表,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清隽,虽小小年纪,眉目间却已有年岁沧桑,可再过经年,只怕世间再难出其相左之绝世男儿。
册封、授印,看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