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这般喂药,怎么这时还扭捏上了?”
萧毓岚被说得面上无光,恼羞成怒赶人:“行,朕知道了,劳烦院使回避片刻!”
院使抖抖眉毛,没太过分,小声嘀咕到纱幔那边去,由着萧毓岚自由发挥。
萧毓岚看着面前的汤碗,再看看不省人事的洛闻歌,轻叹口气,缓缓将药碗递到唇边喝了口,再起身凑向洛闻歌。
“院使,进来吧。”
纱幔那边的院使听见这声喊,慢悠悠进来,没特意关注萧毓岚如何,道:“我先给他取针,接下来就得看陛下了,今夜我先不回府,若出现很不对劲的地方,陛下只管差人去请我。”
一说到正经事,萧毓岚变得很有气势,轻颔首:“有劳院使。”
院使边取针边说:“这辈子临到老遇上这般棘手的毒,让我很想试试能不能治好他,陛下不用客套,是我想证明本事罢了。”
敢当着萧毓岚面将话说到这份上的只有院使,这并非倚老卖老,是实事求是。
萧毓岚无奈:“院使这话只能当着自己人面说,若让那些想拨弄是非的人听去,又是一番弹劾。”
院使撩起眼皮子笑看他,意有所指:“我不问朝堂事,可也知道有些人走了,想来不会再妨碍陛下。”
萧毓岚没表露任何神态,甚至有些冷:“有些人虽要走了,但心还是狠,朕会让他们付出心狠的代价。”
院使不想掺和这些事儿,收起银针,慢吞吞道:“陛下心里有数便好,洛少卿这伤还不能折腾过度,陛下悠着点,老朽先退下了。”
“院使慢走。”萧毓岚道。
院使收拾完东西,大摇大摆离去。
待周遭万籁俱寂,再无多余人存在,萧毓岚终卸去伪装,神色懊恼交加,坐在床沿握着洛闻歌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上,轻不可闻:“朕怕了。”
“原以为在你身边多安排几个人便能保护你,谁知道……”
“朕该听院使的话,将你强制关在洛府,好生休养,管那么多别的做什么。”
“朕受制于他们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为何非要急在一时?”
“明明早有安排,只待时机成熟,一样能到如今这效果,朕怎么被迷心窍,就由着你乱来了?”
萧毓岚越说越觉得悔恨,有过前车之鉴,怎么就是不吃教训?
或许这就是命,洛闻歌说两句好听的话,自己压根舍不得让他难过,更舍不得让他不顺心。
可如今这心倒是顺了,落得这么个下场,萧毓岚觉得自己错了。
错在没能设想为周全,让他走这般大的险。
被施针后的洛闻歌安静许多,看起来像是彻底睡着了。
萧毓岚凝视他睡颜良久,久到门外响起李公公询问声。
救下洛闻歌到这里,萧毓岚便让李公公去彻查他出事前后到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
李公公等在门外,哪怕门开了,也没敢往里面多看一眼。
萧毓岚双手背在身后,冷淡道:“说。”
李公公便将洛闻歌今日所做之事说个遍,最后道:“陛下留下的那个活口招了,说是奉武德候之命,特来取洛少卿性命。”
萧毓岚眼眸微眯,觉得此事还不太对,他问:“别的呢?”
被问及到此,李公公斗胆看眼房内,被纱幔遮住,看不真切,迟疑道:“洛府发丧了。”
萧毓岚瞳孔微缩,嗓音冷到冻死人:“你说什么?”
李公公被吓得噗通跪在地上,颤声重复道:“洛府、洛府那边发丧了。”
萧毓岚只觉得胸腔内腾升起一阵愤怒,这是怎么回事?
洛闻歌人还在呢,为何好端端地,洛府那边就发丧了?
这不对,当时他将人救走,常跟在洛闻歌身侧的护卫是看见的,对方想跟过来,被他一眼看的没敢过来。
那人知道洛闻歌被他带走,就该知道人不会死。
没有洛闻歌的指使,谁敢那么大胆谎传死讯?
看来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Yin谋在,萧毓岚垂眸看向李公公:“查,给朕好好查,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公公连滚带爬奉命查去了。
今夜的长乐城注定不安宁,在洛闻歌遇刺不久后,都察院那边手持铁证,将徐应屏缉拿下放大理寺牢房,算是凑够一家子。
月上天半空,静悄悄的夜里一切都很安详。
萧毓岚脱去外袍睡在洛闻歌身侧,说是睡,可只要洛闻歌有点动静,萧毓岚便睁开眼睛看看他,眼眸里无比清醒,可见是没睡着的。
洛闻歌再有意识时候,感觉好像置身在火海里,很热,像要将他烤熟了。
他想睁开眼睛,奈何眼皮子太沉重,压得他没力气,只能闭着眼睛感受。
身上很疼,这是必然,他挨了不少刀,不被疼死就是命大。
喉咙很干,嘴巴里泛苦,这熟悉的药味让他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