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响起。
宋延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接到了他主治医生的电话,然后被对方告知有角膜捐献者离世,他需要立刻到医院,准备接受角膜移植手术。
因为消息太过突然,等宋延做完手术,离接通电话才不过24小时。
手术刚结束没多久,他眼睛还处于水肿状态,看东西模糊不清,甚至眨几下都会酸涩无比。
所以他不敢使劲用眼,只好先闭目养神。
中途他给宋桥和颜琢各打了两通电话,均无人接听。
这样也好,他想,等他的眼睛彻底好了,他们一定会很惊喜。
他再也不会是别人的负担了,颜琢和他吵架也不会骂他瞎子了。
就这样,宋延忍住了想要联系他们的冲动。
一直到五天后。
那时医生刚为他检查完眼睛,他靠坐在床头休息时突然有人推门进来,随后他听到宋桥的声音:“宋延……”
宋延睁眼,随后他清晰看到了宋桥的脸,一瞬间恍若隔世。
一年半,他失明了整整一年半。
宋桥却像老了十岁,再也不复往日的神采奕奕。他苟着背,耷着肩,两道法令纹深深刻在脸上,双眼无神还冒着血丝。
还来不及向他分享自己的喜悦,宋延的心一下就沉下来了。
“我想和你说件事。”宋桥开口,他脸色难看极了。
……
眼睛对于宋延的意义是非比寻常的,所以在复明的那一刻他对捐献者心存感激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前提是他不知道,那眼角膜是他妹妹的。
宋芽芽死于恶性心率失常,非常突然,是猝死的,甚至来不及告别。
宋桥在她走后的半小时里,替她做了决定——捐献眼角膜。其中有一项是,宋延为指定受益人。
但宋桥深知宋延性格,他知道如果在宋芽芽离开后让宋延立刻接受手术,宋延一定会拒绝。
所以他选择了瞒住宋延,自己承担所有的痛苦。等宋延恢复了视力,再告诉他。
而现在……
他把一个mp3递给宋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不那么难受:“这是你之前给芽芽的,她每次听到她妈妈声音时都会很快乐,后来她在里面给你录了一些话,现在……现在是给你的时候了。”
宋延接过来插上耳机,里面只有三个录音文件。
按时间顺序排列,由远至近。
他知道最上面那个是他养母的录音。
所以他没有去点,他直接点了最近的那个。时间显示为两周前。
这时,外面的阳光正好,斜阳透过玻璃直直打在了他的胸前,形成了斑驳的一点。随后,他听到耳机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而后他听到宋芽芽的声音。
她声音微弱,有气无力:“哥哥,你好啊。”
宋延的心颤了一下。
“我这几天一直在听妈妈的声音,很温柔,我更喜欢。爸爸说,妈妈是因为和我一样的病走得。”
阳光兀自灿烂,宋延倏尔想起陶心离开的那天,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夏天。
“爸爸问我怕不怕,其实我一点都不怕。我只是……”耳机里突然断了声音,几秒后才又响起,“只是舍不得……舍不得爸爸,舍不得小鹰,舍不得你。”
将音量调低,宋延抹了把脸,走到窗边。
“而且我也怕如果我去了天上,妈妈会认不出我,我也认不出来她,我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仰起头,拼命憋回了眼里的酸涩。
耳机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宋芽芽的声音依旧传来,像一把刀,像一把剑,刺到他心上:“所以如果我走了,哥哥你一定要多多去看我,和我说说话,像怀念孟诚哥哥那样怀念我,不要忘了我。”
“哥哥你要幸福啊。”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不知道宋芽芽录音时在想什么,宋延并未听到她有任何的哽咽和抽泣。就好像在诉说别人的事一般,她很平静。
平静的让别人意识不到,她也许是在交代后事。
宋芽芽,芽字取于埋一颗种子而后破土成芽,茁壮成长之意,可她到最后也没有开出花。
阳光照在宋延脸上,他眼睛的颜色很淡,就这么直愣愣盯着窗外。
他好像面无表情,好像毫不在意,但宋桥就站在他身边,宋桥能感觉到他单薄衣物下轻轻颤抖的身体,和他垂在身侧死命攥着的拳头。
房间里一片死寂,很长一段时间里无人说话。
良久后,宋延红着眼睛低头,看了眼第三个录音文件的时间。
是今年冬天,一月份。
他愣了下,一时想不起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宋延点开来听——
呼啸的风声自耳边掠过,隔着录音都让人发冷,紧接着一个清脆张扬的男声响起。
他听见颜琢说——
“宋延,你每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