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着人数。
颜琢数到一半时,就控制不住自己,眼睛瞥向了站在最后面的宋延。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扬起的嘴角,抿了抿嘴唇尽量不带感情地说:“那啥……人齐了,大家上车吧。”
等到了车上,颜琢自然而然坐到了宋延旁边。
他打开车窗,冷气瞬间充斥了逼仄的座位于座位之间。
宋延的头朝他方向歪了一下。
颜琢解释:“我晕车,尤其大巴。”
宋延点头,靠着座椅阖上了眼。这个信号很明显,就是这一路不想与人聊天的意思。
不过还好,颜琢晕车时话也很少。
他缩着头,把下巴隐在衣领里,抬起眼睛偷偷看着宋延。
不知道看了多久,宋延突然伸手,抚过他的脸,把他的脸扭到了另一边。
“别看了。”宋延说。
他总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准确感应到颜琢的视线,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超能力。
还好他俩坐在最后一排,旁边没人。要是被人看到,颜琢那点心思就会乍然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想不被人遐想都难。
他叹了口气然后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淡定点,想这么多干嘛,还不如睡一觉来得实际。
他学着宋延正襟危坐,背靠座椅,慢慢合上了眼。
颜琢是被活活冻醒的。
开窗一时爽,等到周围暗下来,他才感到浓烈的寒意。
他摁了一下手机屏幕,六点零九分。
车内没有开灯,临睡前叽叽喳喳的谈话声也停了下来,一切都是那么寂静。
旁边的宋延早就醒了,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光线太暗,颜琢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从外面反射到他眸中的光,清清亮亮。
没过一会,下了高速。车内的人才一个接着一个苏醒,而后,司机把灯打开,车内立马变得清晰亮堂。
还有距离温泉不到三十分钟路程,众人又开始吵吵闹闹起来,一群老年人兴奋的像孩子一样。
秦萧说:“欸,咱们合唱团叫什么名字,不能就叫宁康合唱团吧,一点闪光点都没有。”
颜琢思考两秒,问道:“夕阳红乐团怎么样?”
杨nainai说:“不好,我们都已经起好名字了。”
她口中的“我们”特指关系玩得好那几个,金nainai和徐阿姨她们。
秦萧好奇地问:“什么?”
“宁康等死队。”
“……”
颜琢脸上出现几秒空白,他不确定重复道:“等……等死队?”
“是呀。
颜琢无语:“这名字不太……吉利吧。”他短暂的人生二十多年,从没遇到这么直白的团队名称。
杨nainai看得很开,也没有觉得这个名字不吉利。她说:“生老病死是顺应自然,为什么要把它当成禁忌呢。我们这群参赛的人平均年龄六十八,本来就是半截身子埋土了。二十岁和八十岁是不一样的,像我们这个年纪,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颜琢沉默。
杨nainai说:“死亡二字不是不吉利的代名词,等待死亡也不是。我们总是要踏入这一刻的,但是每天的快乐很真实,这就够了。”
颜琢点点头,他承认被说服了。死亡之所以被当成禁忌,就是因为恐惧它的必然性。
如果死亡不再令人害怕,那也就不会有人再去忌讳它。
*
温泉酒店订的人太多,幸亏他们订的早才抢到几个房间。众人拿着分配好的房卡,果不其然,颜琢和宋延一间。
他取过房卡走向沙发上的宋延。
一路上他努力按下心中不断荡起的涟漪,强迫自己冷静。他开玩笑地对宋延说:“你晚上不磨牙不打呼吧,我睡眠很浅的,稍微有点动静就会惊醒。”
宋延坐在沙发上没什么表情地说:“你问问前台能不能多加一间房,房费我补。”
“……”
这和想象中不一样啊。
颜琢赶紧说道:“这里人特别多,都是提前订好的,哪还有空房啊。”他说:“你就委屈委屈和我一间吧,我不磨牙也不打呼你放心吧。”
真卑微啊。他想。老子这点出息全丢在宋延身上了。
房间在三楼,是个标间,两张床离得很近。
颜琢把行李箱一扔,躺床上舒服地打了个滚。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他拍拍肚子说,“我都饿了。”
来时他发现酒店门口有一条小巷,巷子两边都是摆摊的小贩。
宋延也饿了,也没有要挑的心情,他坐在凳上说:“随便吧,什么都行。”
颜琢起身:“那我就随便买了啊,到时候别说不喜欢不吃。”
宋延默了两秒:“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颜琢无语,看,他就知道,嘴叼的人怎么会随便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