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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内人声沸反盈天,还有歌女卖艺、走货郎四处推销商品,是芸芸众生今宵有酒今朝醉的缩影。萧白石望了一圈,低声道:“这里能有修道者?”
“左手边第三张桌子,那几人都是,还有一个剑修。”牧禾道,目光没有丝毫偏移,抿了口酒,“他的剑,应公子,你看出来了吗?”
应长风微微颔首:“没见过血。”
萧白石:“可看那人的修为、气质皆不像是初出茅庐的剑修,剑修之剑不见血,要么是新的,要么就是假的。”
“不错啊。”牧禾颇为意外地看向萧白石,“小石头也开窍了!”
萧白石鼓起脸:“我本来就很厉害——”
旁边应长风低低笑了一声,因为萧白石这个动作又一次想:“他挺可爱的。”这念头让他他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踩萧白石的脚,力度很轻,萧白石感觉到后立刻回踩过来,幼稚得很,可应长风居然觉得有趣。
和萧白石厮混久了,他也变了吗?
以前那种冷漠又稳重的气场现在只剩个外壳,内里自动划出萧白石和其他人,面对萧白石时,他收起刻薄、嘲讽与弯酸,从此学会了好好说话。
不枉萧白石对他全心全意。
应长风这么想着,屈尊地抬手给萧白石续了一杯茶。
酒楼中临近子时也没有要偃旗息鼓的意思,带了新剑的剑修喝得醉醺醺的,说话声逐渐变得大起来,失去了刻意控制与隔绝。
牧禾和萧白石耳力都好,此时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应长风事不关己,在旁边喝着酒,吃小菜,不时喂一点荔枝膏给萧白石。
中庭一曲唱罢,那几人也起身离开。
等他们走了,牧禾伸手唤来小二结账,一点桌面隐去自己的气息,对萧白石比了个手势自己追上去。他们两人留在原处,萧白石捧着那碗冰雪冷元子,两边腮帮都吃得鼓鼓的像只冬天里存粮的松鼠。
“我们不去吗?”应长风问道,却也只随便说说,仍是坐得巍然不动。
萧白石摇头:“一起行动目标太大了。牧禾师兄在隐匿气息这一道上造诣很高,他自己去不会引起注意的,我们俩么,一会儿等他消息就行。”
“怎么等?”
“信号弹。再说我让红雀跟着了,师兄遇到事两手准备。”萧白石笑笑,哈了口气,“啊,好冷……你吃不吃?”
他吐出一团白雾,故意勾了勾手指,那团冷雾就凝结成了霜,轻飘飘地落在应长风面前的桌案,转瞬又化作水气蒸发。
这小把戏让应长风面色稍霁,却说:“不必了,贪凉会坏肚子。”
“他们刚才交谈,那剑修说自己的剑是刚拿到的。”萧白石没张嘴,光是传音入密在极近的距离里只让应长风一个人听见,“他今天早晨才去找了荒山剑庐在此间的铺子,我推测在城东边,具体位置得等师兄查探了。你真觉得去那里就能找到谁最近用了东海黑铁铸剑吗?”
应长风手指沾了点酒ye,若无其事地画了个圈。
萧白石:“为什么不可能是你的远山黛?”
应长风眼角斜斜一挑,道:“也不是全然没这个可能,那就要看谁仗着我的名号四处行凶了——远山黛要么在祸斗战场被人捡走,要么就在东暝观,绝无第三种情况。”
说罢这番话,他站起身原地伸了个懒腰,低头对萧白石道:“走吧,来都来了,临安夜市我也是第一次遇上呢,去逛逛?”
“哎?”萧白石只犹豫了一瞬,立刻跟上了应长风。
夜色深处,柳陌花衢,他和应长风单独在一起。
光是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萧白石就又兴奋又开心,他出了酒楼就去牵应长风的手,察觉对方不抗拒后,又得寸进尺地让自己和他贴得近了。
灯火通明如白昼,花照金巷,亮处是糖水铺子、杂耍艺人和走街串巷摆摊的商贩,琳琅满目,稀奇古怪的收藏品到常见的首饰珠翠甚至玩具,不一而足。满街的黄发垂髫,红男绿女,好一幅烟火红尘。
萧白石与一个女子擦肩而过,被沾了半身香囊的味道。他鼻子灵,不太受得了其中馥郁,索性牵过应长风一边袖子埋在鼻子下深深地呼吸。
应长风:“怎么跟小狗似的?”
萧白石瓮声瓮气:“还是你身上好闻。”
应长风又笑了一下,也许因为喝过酒,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容易笑,过分锐利的脸部轮廓与暗藏锋芒的眉眼都软了许多。这一笑,又让萧白石心旌摇晃,他跟着傻傻地咧嘴,被应长风在唇边按了按。
“哎……”萧白石想躲,可浑身像僵在原地似的根本无法动弹。
“刚才吃完的荔枝膏,糖都留在这儿了。”应长风仔细看他时专注而深沉,那双眼轻轻地弯着,弧度像月牙,又亮又温柔。
他做完这个动作,全没注意到萧白石又有点脸红,左右看了眼,反手握住萧白石朝一个街边的摊子走去。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衣着简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