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我的手,等我跟他妈妈说完话,他似乎有些激动地说:“哥!我带你去看我们的卧室!”
来这里之前,我跟我妈住在老房子里,破旧的客厅,破旧的一间卧室,破旧的床,破旧的我们。
我从来没有自己独立的房间,我妈睡在床上,我每晚打地铺,就那样睡了13年。
冬天很冷,我睡在地上,晚上都不敢脱衣服,穿着厚厚的棉衣裹着棉被,到晚上还是会被冻醒。
来到这里,我不用睡在地上了。
我被晏阳拉着走出厨房,路过客厅,走进了一个房间。
当人从小就活在Yin沟里,是不敢奢望花园的,我这样的苔藓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花丛。
所以当晏阳推开门拉着我进去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这是我应该、可以住进来的地方。
一间屋子比我曾经的整个家都大,窗帘拉开着,过分耀眼的阳光把这里照得容不得一丝Yin暗存在。
半面墙大的窗户,玻璃擦得干干净净。
靠墙的书架上面不仅有书,还有红色的几本证书和奖杯。
书桌很大,一半放著书本,一半是空出来的。
木质的上下铺,两套床单被罩都是一模一样的。
晏阳问我:“哥,你要睡上面还是下面?”
我盯着那床看,没说话。
他说:“这是爸妈新换的床,我选的床品,你喜欢吗?”
我不喜欢。
这个家里里外外,没有一处是我喜欢的。
“喜欢。”我说,“麻烦你们了。”
晏阳笑得脸通红,他说:“不要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这就有点可笑了。
“哥,你选吧,我睡哪里都行。”
我拉着他的手,对他说:“这样,我们石头剪刀布,赢了的那个先选。”
晏阳注定比我运气好,在这种时候也是他赢。
他看了看我,然后说:“那我睡上面吧,每天爬上爬下不方便,下铺留给你!”
我弟弟可真贴心。
10岁的晏阳,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把他自以为好的东西留给我。
可是他怎么不想想,我到底稀不稀罕呢?
03
察言观色才是生存之道,这一点我从小就知道。
当我走进这个家门的时候,很快就摸清了门路,知道在这个屋檐下我最应该讨好谁。
不是我那令人作呕的爸,也不是对我巧言令色的后妈,而是这个弟弟。
我进门的第一天他就不停地为我展示他们一家给我准备的一切——分给我一半的书架、分给我一半的书桌,还有原本完全属于他现在也不得不分给我一半的卧室。
他说:“哥,我还有个礼物送给你。”
他表现得像是期待已久,一直盼着我进门。
这两口子还真是把孩子教育得很好,才10岁就学会了虚伪。
晏阳送了我一个钥匙扣,说是他亲手做的,用彩色的粗绳子打的结而已,也不知道他怎么能把这东西称之为“钥匙扣”,但对于我来说,重要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上面还拴着一枚钥匙。
他说:“哥,这是咱家的钥匙,爸让我直接给你。”
“还有一个!”他神秘兮兮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小很薄的金属钥匙交给我,“这个是桌子抽屉的钥匙。”
我不稀罕他的抽屉,也不稀罕他的钥匙扣,他献来的宝贝里,我只想留下家门的钥匙而已,但就算嫌弃,我也知道不能表现出来,寄人篱下的我的得哄人家的宝贝开心。
我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真诚,收下他的礼物,笑着对他道谢。
他可能天生愚蠢,真当我是好人。
晏阳拉着我走出卧室,跟我说:“哥,我给你弹琴。”
他穿得这么漂亮,原来是为了这场演出。
客厅很大,除了家具以外还摆着一架钢琴。
他拉着我过去,刚坐下就被他妈给叫了回去。
她让我们先吃饭。
晏阳有些丧气,噘起了嘴,我哄他说:“没关系,等吃完饭你再给我弹。”
我爸还在那边洋洋得意地说:“看这小兄弟俩相处得还挺好。”
是挺好,不对,不是挺好,是会很好。
我会好好宠着哄着我的这个宝贝弟弟,他们大可以放心。
这顿饭吃得我也是别扭,但别扭归别扭,忍着。
四个人吃饭,又没有观众,他们过分殷勤的演出让我浑身都不自在,尤其是晏阳和他妈,像是生怕让人觉得他们对我不好,不停地给我夹菜。
到底是在演给谁看?
但我多听话啊,必然要做他们的好儿子好哥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最后的结果就是吃得太多太油腻,吐了。
我爸对着我那后妈抱怨说:“以后别逼着他吃,他又不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