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到一处青油板门前,门口不大不小,门前台阶十分干净,似乎有人天天冲洗。
他漫不经心,步伐缓慢的从门口路过,经过门缝时,随意投去一瞥。
院落里种着几棵石榴之类的树木,不太新也不太老,影壁旁放着一个装满清水的洗衣盆。
没有看到人,但人似乎刚离去不久。
钟天青慢慢收回视线,又走了一段,将手里的小包裹轻轻向院墙内一投。
幽静的小巷内外,立刻传来一声清凌凌的银钱落地声,也几乎是同时,小院内传来少女惊呼声。
钟天青没想到这么巧,无奈之下,加快脚步躲进邻居的墙缝犄角里。
那少女高声喊:“娘!娘!快来看。”
片刻后,一中年女子,“唉”的一声,不知是责骂还是叹气,接着,应该是那扇青油板门吧,吱呀一声打开了。
钟天青紧闭的双唇微微张开,说是紧张但也不是。
没有听见到处追赶的声音,钟天青在犄角里躲到几乎天长地久。
他麻木的站着,等回过神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悄悄探出目光,那扇门早已闭上。
什么时候闭上的,他竟然全然没听到。
不过既然闭上了,他也就走了。
这里住的是他的娘亲和小妹,其实,他早已将她们从故乡接出来,藏在当年自己的大本营附近,可是,他安顿好她们之后,就几乎不来了。
因着他或他手下的嘱咐,他娘亲和小妹都不敢联络他,老老实实的蜗居此处,混迹普通百姓间。
他回到府里,府里正在上上下下收拾行囊,说到回京,定了主意后,全府到开始亢奋起来,这个侍女开着自己的房门欢天喜地的拾掇衣裳,那个侍女站在走廊跟人埋怨包袱不够包,偶尔夹杂着管事们嫌她们事多的训斥声。
他回到房中,师雪照正在瞻仰他上午留下的墨宝,似笑非笑。
旁边是来禀告事宜的郭爷,“说走就走,咱们的行李倒是好收拾,可是那位要用的东西多呀,咱们连他后几个月要吃要用的物件都准备齐了,连生产后的小衣裳,玩具,补品,甚至换洗褥子都做好了,这要是都带走,可得装多少车?可若不装走,那些褥子是用御赐的云丝棉做的,褥子面是用……”
郭爷一个行伍出身,如今经手府内庶务,已被逼成老妈子,还是要带孩子的那种老妈子,一张嘴便是连绵不绝。
难得师雪照心情极好,只盯着那墨宝,任由他说,微笑道:“那便都带走。”
郭爷顿了一下,道:“那得装出十里红妆的架势了。”
正说着看到回来的钟天青,抿抿嘴道:“属下这就去办。”
钟天青看着郭爷出去,转过头,对师雪照道:“你倒是怪高兴的。”
师雪照收了墨宝,也勉强收起微笑,“嗯?”
钟天青瞪了他一阵,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只得进卧室收拾自己的行囊。
师雪照望着他的背影,又浮起一丝淡淡地微笑。
很奇怪,听着身边人为琐事忙忙碌碌,他竟觉得并不烦人。
他望着钟天青和他有些不灵便的腰身,只觉得心都几乎被装满了。
钟天青却不知他的心绪,自顾自折叠着衣服,不由自主想起方才的事。
他不知自己为何不见母亲妹妹,他只知自己不想见,不想踏入那扇沉重而陌生的门,而这府里的大门,他进来时,心里是轻松的,愉悦的,是愿意的。
他悄悄看了眼自己的并不明显的,硬块似的腹部,不愿意那就是时机未到,也许有一天,他会愿意。
那就等那一天再说吧。
千算万算,他们终于把能找到的官船全部找来,连附近好些的百姓客船也征来用,这才把满满当当的行李勉强塞进去。
钟天青站在船头,环顾四周,听见船头下的底层船舱,有老大爷与人吹牛闲磕:“你们看对面那黑石山,山脉绵延整个北境,从争渡河边到云泽城,又到京都,大大小小多少个山头!传说许多年前,姑射族人依此山隐居,将素来凶恶的水龙圈养,养的如玩具一般!他们身带神迹,久而久之,与山血脉相通似的,山石触血则红……”
有个年纪稍小些的老头儿,不屑地说:“我不信,我也活了七十多年,怎从未听说过?”
先前老头道:“你太年轻了些!先前老人们还说,那水龙被养了许多年,知道姑射族人是他们的主人,世世代代只要闻见姑射族的血,看见山石上的红,就知道主人回来了。”
后面那老头“切”了一声,还有几个年轻人也跟着笑起来,似乎都觉得老头越编越离谱。
船舱上的钟天青手扶着栏杆,听得发呆。
船舱底下,一个年轻小兵在一群嗤笑里,微弱地发问:“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是不是小李哥前几天说过,咱们‘那位’就曾血染山红……”
底层的闲侃,被风吹散,越听越不真切,钟天青站了一会儿,听到师雪照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