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墟吃了个痛快,给林溪客倒了杯上好的菊花茶,然后撸起袖子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局。林溪客抱着一次性纸杯,优雅地吹了下茶叶。叶墟吭哧吭哧地擦着桌子,还不忘吐槽林溪客:“师父别装了,就是个一次性纸杯,又不是紫砂壶,你要想喝我下次给你买套茶具。”
“忙你的吧,”林溪客小小地喝了一口茶水,“师父现在也是有工资的人了,这种紫砂壶我自己买就行了。”
叶墟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师父好棒啊!师父一个月赚多少啊?”
“五千,”林溪客自豪地回答,“对了,你做这种演员一个月能赚多少?”
“五千万。”
林溪客沉默了一阵,“紫砂壶你买了,我要最好的哪一种。”
“好哦!”叶墟举手欢呼。林溪客却白了他一眼,没想到一千年之后自己这个小徒弟混得比自己还好,心里暗暗地有些不爽。可叶墟全然不觉,哼哧哼哧地趴着身子擦桌子,他这件衣服是个圆领T恤,只是领口太大,稍低下身子就能看到胸口。林溪客此时堵着气瞪着叶墟,却不想看到叶墟胸口密布着血红色的花纹。林溪客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叶墟的胳膊一把扯到自己面前。
“这是什么?”
林溪客还没看清,叶墟也反应过来,往回收手。但他的灵力哪里比得过林溪客,林溪客看他敢反抗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所以下手重了些,反手将叶墟的手臂扣在桌子上,然后伸腿绊倒了叶墟。叶墟没能撑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林溪客捋起袖子,那血色的花纹早就蔓延到了叶墟的胳膊上了,普通人可能看不到,但林溪客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入魔的痕迹。
叶墟从小养在青玉峰,虽然是妖,但也是通灵识,有仙气的Jing灵,吃了自己漫山遍野的好药材,怎么会有入魔的痕迹?
更何况,叶墟这种妖怪入魔,怕不是——
“叶墟,”林溪客的声音突然冷淡得可怕,“你吃了人心?”
叶墟低着头不语,他挣开了林溪客的束缚,索性面对着他双腿弯曲,跪了下来。
看他这个样子,林溪客差不多也懂了,叶墟就是在自己沉睡的一千年里,吃了人心。因而才会入魔,在手臂上留下这样的妖纹。
叶墟沉默着脱掉T恤,露出了上半身,上面密密麻麻地蜷在一起的,都是血红色的妖纹。
“我不仅吃了人心,我还杀了许多人,我还潜入皇宫,杀了九五至尊,”叶墟咬着唇承认自己的罪行,“我口口声声地叫你师父,但我已经没了当您徒弟的资格。”
林溪客沉默了许久,“不许杀生是青玉宗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
他拿起搭在床上的外套,盖在了叶墟身上,嘱咐道:“别只记得买紫砂壶,茶杯也别忘了。”
叶墟没想到林溪客根本没打算怪罪于他,“师父不问我为什么吗?我杀了那么多的人,我把自己变成了妖魔......”
“我认识的小竹子,只知道啃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只知道抱着院子里的海棠花跳舞,只知道在饿了的时候爬到我膝边要吃的,虽然又蠢又傻还爱吃东西,但从来都没有存恶毒的心思,”林溪客叹了口气,“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叶墟跪在地上,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他没有正面告诉林溪客自己的答案,而是换了个话题,“师父,你沉睡后的五百年,院子里的海棠花死了。她爱上了进京赶考的书生,可那书生牵扯进了朝堂上的争权夺利,赢了就高头大马,花轿赢取,输了就午时三刻,人头落地。可他输了,临死前海棠花给他送了饭,书生和海棠花说,人妖殊途,让海棠花再去爱别人,可海棠花点了三味真火,说要和他殊途同归。”
死不难,活着才难。
“海棠花死前告诉我,这辈子别爱上人,更别爱上那些铁骨铮铮的文人,”叶墟看着地板,“我听了,我却没信。”
林溪客拿衣袖擦去了叶墟脸上的泪,“如果你没后悔过,那所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哪怕背弃师门,惹了一身的伤口和满心的情伤。
叶墟用指尖抹掉了眼角若有若无的泪滴,“所以有时候我还挺羡慕师父和师娘的,两个人都是长生不老的修仙者,还是在这个平安无事的时代,最重要的是,一千年了,你们还记得彼此,这种爱情真让人羡慕呜呜呜,师父,你是不是超级爱师娘的啊?”
林溪客却突然愣了一下。
“爱......”
吗?
可叶墟只听得到那句爱,却听不到林溪客心底的疑惑。
“我是趁着夫君睡觉的时候跑出来了,要是他醒来发现我不在就糟了,”林溪客不敢再接下去讨论这个问题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嗯。”
林溪客刚走到阳台边上,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折返回来,伸手按在叶墟的头上,给他渡了一些灵力。
“这么多的妖纹,怕不是心脏每跳动一次都会疼得厉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