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
妖界的地牢比温染想象中还要更加Yin冷。
许是因为带着几分对未知的恐惧。
温染一个人走下通往地牢深处的楼梯,一路上没有任何守卫在把守。
他一度怀疑,巫蛇是不是骗了他。
直到他闻到一股颇为熟悉的血腥味道,才终于确定,这里应该是仙界的仙镣庭类似的地方。
越往深处走,温染便越仓皇。
脚步甚至也越走越慢。
原本寂静的地牢小路上,只有幽暗的烛火与他发出的浅浅脚步声。
他忽然开始怕了。
也许巫蛇说的是对的……倒不如不进。
但很快温染就甩了甩头,他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是错误的。无论如何,他都应该亲眼见上卯月一面。
心里的声音愈发坚定起来。
有这样一种声音不断在心里响起——
温染,你应该去看看卯月。
你一定要找到他。
把他带回家。
走着走着,温染的眼眶忽然一片温热,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带他回家吗……?
可卯月哪里还有家啊。
他所骄傲的暗月宫,早已化作一片残骸了。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直到一抹银白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他都无法确认,那是否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亦或是,不敢去确认呢?
顺着地上那片已经凝为一片紫红的血迹,温染颤抖着身体抬起了眼眸。
记忆里的那抹银白,曾经那么清冷,那么高傲,如今却已经染上了片片污黑。
夹杂着斑驳的血迹。
温染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卯月,曾经酝酿了许久的话全都卡在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剩下胸腔里被强按下的汹涌。
过了半晌。
一道略微变得沙哑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
“……你来了。”
极简单的三个字,却彻底击穿了温染心里的防线。
他的内心开始叫嚎: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这么淡然?你——
没有等到温染的回话,卯月也不恼,只是忽然又开口道:“失望么?”
温染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努力昂起头和他对话:“失望什么?”
“……我看不见了。”卯月的声音如同死水般平静。
温染选择走向了他。
“是莲华做的吗……?”温染想要去轻抚对方的眼角,可是看着那两处狰狞的伤口,他却连去碰触的勇气都没了。
卯月的眼眸被什么利器刺穿了,如今双眼紧闭,满是血痕,看起来有些可怖。
“是谁做的不重要了。”卯月依旧平静。
“温染,我是不希望你来的。”
“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丑陋吧。”说到这里,卯月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了几分难堪与狼狈。
世人说“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若有一日从云端摔下,便摔得越惨。
从此以往,再没有与神火殿焰绯分庭抗礼的暗月宫之主。
也再没有如同夜空中高悬的弦月般清冷漂亮的那双眼眸。
“你走吧。离我远些。”卯月道。
温染却是“无动于衷”地仍立在原处。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卯月,不愿走也不反驳。
只因他的脑海中忽然间浮现出了很多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看到了高大宏伟的暗月宫主殿。
看到了皎洁月光下傲然立于玉芙蓉丛中的银白身影。
看到了那道银白身影手上拉着的……一个小小的自己。
……
地牢里一阵Yin风袭过。
吹灭了附近仅存的两支蜡烛。
视线里的光景迅速变成一片昏暗。
温染却忽然跪了下来。
身体因为力量匮乏而无法轻易动弹的卯月感到自己的胸前轻撞上个人来。
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就抵在他的胸膛上。
卯月整个人也僵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去乱动。
彼此的时间都仿佛停下了脚步。
直到抱住他的温染的声音终于响起——
“纵然你变了模样。”
“可是不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美的月亮。”
原本艰难地撑在地面上的手掌立时蜷缩了起来,几乎是瞬间握为了拳头,卯月感觉到自己在听到这句话时,整个身体在那一刻的震颤。
……
许多年前的暗月宫。
一日午后,卯月正在房中写字。
十分枯燥而单调的练习。
可若是要成为统领三山一海五处的仙界之主,这却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不过原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