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不肯白收,非说要等赚到钱后亲自从我这里赎回来,只求老婆子保管好,千万不要卖掉它。”
一晃近十年,这个男孩没回来过,但旧人却不曾离开。
老婆婆不知道的是,这个男孩在当掉发簪的同时,还当掉了一枚祥着龙纹的玉佩;而更巧的是,京城一位朝臣发现了这枚玉佩,很快便确定这男孩就是先帝一直在寻找的、遗落在民间的遗珠,迅速将他带回宫中。
听完老婆婆的一番陈述后,屋内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不语;片刻后,只见萧桓倚在门口,问了一句,“那个男孩的名字里......是不是带有一个‘繁’字?”
婆婆惊讶地张了张口,“......你怎么知道?”
青年别过头去,一言不发地望着门外,眼眶有些泛红。
深吸口气,沈沐勉强平复下心绪,朝人温和一笑,“田婆婆不满您说,我就是替那个男孩.....那个人来赎回簪子的,他如今有事赶不过来,我代他谢谢您。”
田婆婆没吭声,手里还是紧紧攥着那个发簪,狐疑之色不言而喻。
“既然您是看着他长大的,”大脑飞速运转,沈沐拼命回想萧繁身上有何特殊之处,灵光一现道,“那他右耳后有一颗黑色的痣,您知道吗?”
耳后这个位置足够私/密,若非亲近之人基本不可能知道;果然,田婆婆面色一惊,眼眶唰的就红了,再次哽咽,
“那孩子说过这发簪是他娘留给儿媳做彩礼的,老婆子以为他会亲自带着媳妇过来,所以才怀疑你是骗子。”
“老婆子见识少,先生别见怪,”老人抬手抹去泪水,哽咽着将簪子放在沈沐手中,“这簪子你直接拿走,我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不用钱花,你们俩留着好好过日子,不要再让那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了。”
沈沐:“......”
大气不敢喘的屋内众人:“......”
面对老人殷殷期盼的神情,沈沐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只能宽慰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权当他心善做好事罢。
“婆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辅佐他的,”沈沐艰难措辞;倏地想起什么,他反握住婆婆的手,认真道,“只是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带我去他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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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城门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关闭了,九门提督问要不要推迟关城门的时间。”
夜色渐浓,似血夕阳终于耐不住时间熬炼,斜斜坠入天际;深银色的暮霭自角落攀上来,悄无声息地铺满天空。
明承宫内,萧繁放下手中奏折,侧目朝偏门方向望了眼天色,长睫垂下盖住沉沉黑眸,低声对靖谙道,“告诉他不必,你也退下吧。”
起身来到偏门后的长形木台,萧繁倏地觉得有些疲惫;他背靠着门框坐下,左手搭靠在屈起的左膝上,长而直的右腿随意舒展,修长身影斜斜落在木地板上。
空无一人的宫殿冷冷清清,除却他的呼吸声外,竟只剩绿叶在夜风中飒飒作响。
或许只是他的错觉,今夜满天星河似乎格外明亮,颗颗闪烁连成线,将一眼望不到边的天幕点亮。
凉风带起一缕发梢,萧繁望了会儿不远处的凉亭,缓缓闭上眼睛,在心底很轻很轻的默念着一个名字。
他仿佛睡着了一般,面色平静呼吸绵长,垂落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睑下打出一侧灰影。
大殿内鸦雀无声,良久后突然传来一道自嘲的轻笑声;萧繁依旧没有睁眼,只是有些无力地将头靠在门框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还在期待什么呢。
也不是第一次孤身一人熬过这一夜了。
片刻后,他终于感到一丝报复般的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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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大人,这马上就要到关闭宫门的时候了,”驻守宫门的士兵一脸苦涩,左右为难道,“您若是现在进去了,待会儿小的们也不敢放您出去......”
沈沐冷漠面容下难掩一脸倦色,他毫不犹豫地甩过一记冰冷眼刀,凛冽气息让面前两名士兵不自觉地轻颤一下。
“本王再说一遍,让开。”
不安感在心中疯狂滋生疯涨,沈沐握着发簪的掌心满是汗,眼底压了层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焦躁。
离开药镇时,高挂天际的烈日已斜斜朝西边落去,在明日正好能将簪子呈给萧繁的前提下,连夜赶回京城并没有什么必要。
可每当余光瞥见手中的发簪时,沈沐的心底总会响起田婆婆虚弱却坚定的声音:
不要再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了。
士兵不敢阻拦只能放行,沈沐一入宫门便远远瞧见了靖谙;眼中诧异一闪而过,他两步上前将人喊住,开口时,语速明显比往日快了些。
“陛下此刻在哪。”
回身吩咐人去准备步辇,靖谙静静看了他几秒,沉声道,“陛下此刻在明承宫,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