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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沐在大理寺待了近一个时辰,突然又被萧繁传唤入宫,不得耽搁。
月明星稀,畏寒的身子宛如破陋筛子,暮夜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沈沐在明承宫外下了步辇,忍不住抬手搓了搓掌心,放在嘴边哈了口气。
这身子也实在是经不住折腾,昨夜不过一晚没休息好,今日一整天都浑身乏力,再加上全天下来就早上草草吃了几口,空空如也的胃部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苦笑一声,沈沐认命地走到明承宫外,不多久,请示过萧繁的靖谙恭声请他进去。
萧繁在殿内软塌上斜斜歪着,手中捧着书卷,白日高束的黑发散落,头顶用一枚白玉簪子稍作固定,慵懒的体态下仿佛蛰伏着尖牙利爪的悍兽。
脚步虚浮地走上前去,沈沐在青年的注视下俯身行礼,起身时眼前白光一闪,失去重心的身子狠狠晃了晃。
连忙扶住软塌上的木桌,沈沐堪堪稳住身形,在萧繁开口前,先一步将手中书册递过去。
萧繁没有伸手去接,双眉紧锁,黝黑瞳眸倒映着沈沐雪瓷般苍白的脸,话里带着一丝不悦,“刑部为难亚父了?”
“不曾,”沈沐将书册放下,“只是问些问题而已。”
别说为难,大理寺卿到后来被他一连串的质问逼的欲哭无泪,只好一次次把六扇门的人喊进来训话。
可即便这样也不肯放他走,死撑着等上面的人下达指令,生生和他耗时间。
胃部生出刺痛感,沈沐不自觉地压着眉,右手轻轻覆在小腹处,嘴角勉强向上扬着,轻声道,“这是邬金油近半年的使用情况,还请陛下查阅。”
萧繁用极快的速度翻看,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胃疼?”
沈沐见人用一目十行的速度翻阅,严重怀疑萧繁究竟有没有认真看,嘴上随意嗯了一声,视线紧盯着萧繁手里的书册。
结果下一秒青年就将书册倒扣在桌上,毫不犹豫地喊了靖谙,叫御膳房立即上些吃食。
“陛下,”胃部还在阵阵抽痛着,沈沐此时只觉心力憔悴,忍不住道,“您唤臣来,不是为了高瀛的事么?”
“但孤也要用晚膳,”萧繁抬头反问,不悦道,“怎么,亚父连这都要管了?”
此时靖谙自殿外大步进来,身后宫女将各种小食甜点端上软塌边的圆桌,然后将一副碗筷整齐摆好。
沈沐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
萧繁估计也没料到只有一副碗筷,眼神一晃,抬头瞪了靖谙一眼,语气恶劣,“怎么就一副碗筷?”
靖谙莫名被吼,磕巴一声,“陛、陛下在摄政王来之前刚用过晚膳,属下以为——”
“所以孤就不配再吃了么!”青年眼角青筋突起,重重一拍桌子,凶神恶煞地,“蠢材,给孤滚出去!”
靖谙一脸迷茫地退了下去,关门前还不确定的再问一句,“所以陛下您还要属下再拿一副——”
回应他的是萧繁狠狠掷出去的一个茶杯。
看着萧繁有些恼羞成怒的脸,沈沐紧绷许久的神经莫名便放松下来,嘴角向上弯了弯,突然起了戏谑之意。
他将手中碗筷递到萧繁面前,忍着胃痛,毕恭毕敬地行礼,“臣不敢耽误陛下用膳。”
“孤现在没胃口了,”萧繁抓过桌上的记录册,面色Yin沉地侧过身,留给沈沐一个倔强而气愤的背影,恶狠狠道,
“孤命你赶紧将桌上这些都吃了,省的孤看的心烦。”
极力憋着不笑出声,沈沐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夹了块甜软的糯米团子放进嘴里;殿内一时静悄悄的,只偶尔响起筷子碰在瓷碗上的清脆声。
这种感觉很奇妙,身旁分明是最危险的人,沈沐却在青年身边感受到一丝久违的放松与安定感。
轩窗外是清白月色,摇曳烛光将殿内照亮,两人就这样一个默默吃糕,另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圆桌前。
“关于那卷书册,”见萧繁在身边坐下,沈沐立即放下筷子,“陛下有什么想问臣的么。”
“没必要看,既然是亚父主动拿来的,有问题也早处理过了,”青年恢复如常神色,开口问道,“亚父以为这火是谁放的。”
“高瀛指示他私养的情人放的,”沈沐凝眉思量片刻,如实道,“若高瀛不曾购买迷药,臣认为这迷药也是从这女子手中来的。”
此女子在书中仅仅出现过一次,萧繁闻言并不惊讶,只是嗯了一声,迅速跟上思路,片刻后陈述事实,“但没人能证明此人真实存在。”
沈沐点头,“对。”
“你的家仆趁高瀛不在家的时候,受你指示将此事告之给杨淑,”青年修长指尖在桌面上轻点,“所以高瀛脸上才会带了伤。”
窘迫之余,沈沐讶异萧繁思路这样清晰,却见萧繁突然摇摇头,倏地皱眉看他,一针见血道,“这不是你往日的行事风格,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两人都心知肚明,若高瀛背叛的是原身,高瀛绝无可能活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