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意的话,对她而言就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
谢晋如实告诉郝女士,“他不是哪家千金,长得顶顶好,在我眼里没人比他更好看,他是一名医生,最重要的他是一个男人。”
“男人!”郝女士的声音骤然拔高,变得无比尖锐,“你怎么可以喜欢男人?你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她像是自问自答一般,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一定是谢琰!一定是谢琰传染给你的对不对?”她突然抓住谢晋的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怎么敢把同性恋的病传给你?怎么敢!”
谢晋猜到郝女士反应会很剧烈,却没想到会把谢琰牵扯进来。
他闭了闭眼,拿开郝女士握住自己的手。
郝女士却陷入自己的情绪里,没注意到谢晋的情绪变化,开口闭口都是对谢琰的指责,最后竟然离谱的想让谢琰和女人生个孩子,好让谢家有继承人。
“够了!”谢晋听不下去,他不得不打断郝女士的话,“阿姨,这一切和谢琰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关系!”郝女士歇斯里底地看向谢晋,眼中一片疯狂之色,“要不是他,你能喜欢男人吗?”
“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他生下来!”郝女士咬牙切齿地说道。
谢晋冷嗤,“阿姨,你有没有想过,小琰或许并不希望成为你的孩子?”
“他是我儿子,他没有选择权!”郝女士理所当然地说道。
谢晋:“可他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才是你的儿子。阿姨,小琰不是你的工具,无论你愧疚也好,觉得亏欠也罢,都和小琰没关系,你不能将你的情绪转移到小琰身上。”
谢晋居高临下地看着郝女士,“阿姨,我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付出,作为受益者,我是最没资格指责你什么的。但事到如今,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我怕再不把话说清楚,小琰之后受得伤就会越大。”
“我和小琰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选择。你用所谓的母爱绑架了小琰二十多年,妄图控制他的一生,现在,你又想用所谓的道德来绑架我,希望我能往你想要的方向发展……”
说到这里,谢晋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相信我妈在世的话,一定是希望我是幸福的,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想做事,自由地爱想爱的人。她会尊重我的所有选择,不会牺牲别人的利益对我好……”
“所以我想问问你,”谢晋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却字字珠玑,“你到底只是想完成闺蜜的嘱托?还是单纯地享受可以摆布别人人生的快/感?”
谢晋不由得想起昨天他联系郝女士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对他说的话。
——郝女士确实有心理疾病,但所有问题的根源来自于她内心强烈的控制欲,一旦控制欲得不到满足,她便会情绪失控。
郝女士被谢晋问愣住了。
谢晋的这个问题直接否认了她这些年来对他的付出。
没有一个人的否认带来的打击会比谢晋带来的大。
这将近三十年的时间,她对谢晋掏心掏肺,亲妈能做到的她都做到了,亲妈做不到的她也做到了。
谢晋凭什么这么说她?
谢晋仿佛看懂了郝女士在想什么。
他站直身体,朝郝女士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不管郝女士对他的好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确实是“既得利益者”,尽管“好”背后带着谢琰无尽的牺牲,也成为他身上沉重的枷锁。
许久,谢晋才站直了身体。
他直直地看着郝女士,语气决然,“阿姨,我不想你再利用谢琰,也不想你把他当成你的所有物,他既然不想见你,你就不要再打扰他,无论何种形式的打扰都不行。
以前的我无法改变现状,而现在,我能做的事有很多。”
谢晋:“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能好好治疗,早日康复。”
话落,谢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直到卧室门关上的那一刻,郝女士凄惨的表情马上变得扭曲起来,她疯狂地摔了卧室里的东西。
郝女士神色狰狞,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为什么?
他们一个是她生的,一个是她养的,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听她的话按照她的希望活着呢?
谢衡东站在门口,听着卧室里传来的动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从谢晋口中听说了苏亦的事,这才知道,在自己面前看似恢复得不错的郝女士,又做出了伤害谢琰的事。
是他想当然了。
以为离婚之后,为郝女士卸下谢家的负担,她就会想明白,会真的好起来。
现在看来,郝女士的心病并不是来自谢家,也不全是来自对闺蜜的愧疚,而是自己内心强烈的控制欲。
谢衡东在卧室门口站了许久,并没有进去。
直到卧室里的动静变小,他才让护工进去看看。
第二天,谢衡东和郝溪雅离婚的消息便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