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绑匪故意在监控前说话,等过了监控,再混淆视听?
如果他是谭大,在这种时候,不可能说实话,也不可能放开人质。
就这样吧,如果错了,就把他的命,赔给祁林。
手机嗡嗡作响,施秒的声音拼命挤出:“邱总,我带了医疗队过来,我去哪里?”
“渤海路!”,邱池嘶吼,嗓中含血:“快去!”
他话音刚落,自己也猛打转向,拐上一条土路。
这条路能通向渤海路,渤海路中有最抖的一片峭壁,他无法从后方追踪,只能从前方调头,截住绑匪。
小叶紫檀甩在Cao作台上,来回撞击玻璃。
凤眼菩提在手臂上打转,手机寂寥无声,谭大猛踩油门,唇边扯笑:“诚意不够哪。”
查谦条件反射护住祁林,收紧手臂。
似乎为了给他回应,谭大手机嗡嗡直响,无数短信跃出屏幕。
他扫了一眼,淡淡的笑拢上眼眉。
随即他扫向祁林,怜悯出言:“成全他吧。”
成全他吧,给他留个全尸。
这是谭大未尽的话。
查谦抖若筛糠,他掌中的脖子实在细弱,呼吸几不可闻,稍稍一掐,就会消失。
他印象里的楚青衣,是站在屋顶舞剑的大侠,穿一身青袍,挽出剑花。
他不该这样瘦这样弱,像陷进罂粟花里的尸体。
祁林毫不反抗,他无骨似的瘫软,脆弱的喉管被人掌握,牵出一层薄皮。
谭大额角爆出青筋,油门踩得更深:“你聋了?”
“谭大,谭大”,查谦五官扭曲,泪水在脸上蜿蜒:“你忘了,弟弟?”
……
“哥哥,长什么样,忘了……”
“忘了,也没关系,哥哥帮你记着。”
……
凄风苦雨,成片的血砸倒罂粟,谭大一路磕头,讨不到救命的药片。
祁林涣散的眼,与弟弟融合在一起。
他有一瞬的恍惚,惊醒后怒吼出声:“杀了他!”
他狠狠砸了把方向盘,悍马狂抖,碾出碎痕:“我让你杀了他!”
雷声阵阵,闪电轰鸣,谭大的脸,如同鬼魅。
查谦颤抖咬牙,一口咬穿了唇,他脚下一动,重力踹开车门。
手臂一划,他提起祁林衣领,把祁林甩出车门。
车旁是又长又抖的土坡,伴随谭大的怒吼,祁林像只破旧的麻袋,一路滚了下去。
祁林抬手想抓住什么,手臂划到尖利的石块,喷出一溜长血。
……
“祁林,我没和你开玩笑”,邱池握住他胳膊,把他从背后扒下:“记住了,下次如果跑丢了,至少留下线索,让别人能够找到。”
……
仅余的力气,只够让每次翻滚时,先让受伤的手臂,接触到土堆。
老王八,你看我多听话。
我都不想活了,还这么听你的话。
祁林摔在一块平坡上,停止了翻滚。
他脑中掠过许多画面,混乱的模糊的,走马灯似的铺开卷轴,在记忆中翻滚。
祁建中牵着他的手,给他介绍女人和小孩:“这是你的新妈妈,这是你的新弟弟。喜欢吗?”
他八岁就客串了第一步戏,叔叔阿姨都喜欢他,挨个来抱他玩。
他得了空闲,兴高采烈回到家,家里堆满法拉利模型,他尖叫一声,抱起妈妈疯狂转圈。
他长大了,与邱池擦肩而过,他悄悄硬了,偷偷跟在后面,在邱池办公室门口,凹出尴尬的造型。
他壁咚邱池,在对方耳边吹出细烟,nai油薄荷让人迷醉,他想留住这滋味,于是顺走了邱池的火机。
他在帐篷里,陷入一片漆黑,邱池点开火机,把光亮带给了他。
好想,好想再看一眼。
就让他,就让他自私一回,再看一眼。
脸上有冰凉的ye体,斗大的雨砸在脸上,砸到身上,带走仅余的热气。
衣服破破烂烂,手臂长满细粒,外面真冷啊,好想回家。
身下都是坚硬的石块,应该疼的,怎么感觉不到疼啊。
他的人生如风中残烛,大风一来,便会把他吹熄。
他挣扎抬起手臂,在身边摸索,试图找到火机,重燃烛火。
身边只有粗粝的石子,又尖又硬,什么都没有。
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只够抽回手臂,护住肚子。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郎飞。
他活的太累,真的坚持不下去,放他走吧。
妈妈,一定会来接他吧。
老王八,对不起,我尽力了。
祁林朦胧与亲人对话,几句话说的颠三倒四,断断续续。
他的意识飘散,灵魂仿佛抽离出去,在半空俯视身体。
如果我早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