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绷紧,仍无数次再积压重物的弦,外在的压力、内心的压力一克克、一斤斤垒上,他咬紧牙关努力支撑,早忘了自己只是rou体凡胎。
祁林接过纸巾,擦干眼泪,重重吸了鼻子,他克制自己不要再想,只拨了电话出去,拨了五次,那边才接。
祁林没力气吵架,把听筒拉远一些:“郎飞,订最近一班飞机,直接到洋海中心医院,机票我报。”
他听那边说了一会,缓缓捂住头:“我头疼死了……你别吼,马上过来,如果……你还想要亲人。”
他挂了电话,重重呼出口气,将口罩摘下,软了身体向后靠:“调头去云杉路,把我放在云水池边。”
这条路不是直接去中心医院的路,他只觉身心俱疲,贸然过去,担心会帮倒忙。云水池就在云杉路边,池水碧波荡漾,毫无杂质,美的如梦似幻。池边有许多鹅卵石,这些石头色彩缤纷,形态各异,将土地铺成五彩长毯。
这是在洋海能找的,最像钱源市海边的地方。
钱源市的海边,是二婶最喜欢漫步的地方,如果他现在过去,也能……触摸到二婶的影子。
他让司机停在云杉路边,给了不少钱,放司机走了。这里主打原生态还在封山,山路两边寂寥无声,四周空无一人,凹凸不平的石头间挤出杂草,都被祁林踩扁。
他颤颤巍巍走到池边,脚下发软,扑通倒地。
面前是一片平静的湖面,他胸中阀门撕开,汹涌情绪如浪花,倾泻而出。
“有郎飞在,不能叫他爸爸,也不敢叫您妈妈……”
他跪在地上,撑不起身体,只能以头支地:“这里没有别人,让我叫一次吧,您若有在天之灵,听到我的话,救救爸爸……”
林中惊起麻雀,扑棱棱带起树叶,展翅而飞。
他不敢待太久,头晕目眩站起身,旁边没有东西,几乎扶不稳身体。
身后有淅索声音传来,像有人分开杂草走近,他有气无力,头都没回:“秒秒真是我的天使,我要去中心医院,你们把我……”
背后一片冰凉,被某个铁质的东西顶住了。
祁林一颤,头脑难得清醒些许,他演过谍战剧,对这个东西有些熟悉,像是……一把枪。
只是这清醒只有一瞬,他脖子被卡住,一块味道刺鼻的方巾掩住口鼻,他挣扎挥舞手臂,铺天盖地的黑暗却从天而降,将他拽入深渊。
一辆黑宝石蓝宾利停在洋海大礼堂前,白手套侍者齐齐上前,恭敬拉开车门,邱池挟裹雨霜下车,长腿如风,径直走进礼堂后台。
罗主任和审计局陈局都属西南圈,说前者无事不登三宝殿,只为看电影而来,傻子听了都不信。
邱池进了后台大门,罗主任正坐在桌后,和几个人聊天喝茶,笑得眼挤成一条缝,睁都没法睁开。几个人见邱池进来,都齐齐站起身,罗主任也慢腾腾站起,脸上假意浮出嗔怪:“我刚和小唐说了,我一个人来,让小唐别告诉你。他也不听我的,罚酒三杯,不冤枉吧?”
“今晚发布会结束,让小唐陪着,罚酒三十杯”,邱池上前几步握住他手,罗主任掌心肥厚,rou墩墩的,握着直打滑,邱池笑言:“早定好了翠竹轩的雅座,您若不来,酒都没人敢喝。”
“邱同志,早和你说了,别这么客气!”,罗主任脸上的rou堆在一起,攥住邱池的手摇晃:“组织一直对K J寄予厚望,这几年你们的片子,组织部都包场去看。拥护党的领导,继承传统文化,弘扬民族Jing神,你们做的很好嘛!老陈比我还夸张,他可是你们片子的……年轻人都怎么说的,粉丝,对,忠实粉丝!有时大屏幕放了我来不及去,还是他打电话过来,叫我一定得去捧场。”
“一会让人把这几年K J出的片子,都刻成蓝光高清,酒会结束给您带走,您代替我,给陈主任也带几份”,邱池松开他的手,用眼神示意唐蜢:“你先过来,陪罗主任聊一会,我现在有个群访,结束了我们一起去翠竹轩。”
“嗨,原来还有群访哪,那你先忙”,罗主任像提着小鸡仔,一掌把唐蜢拉来:“让小唐陪我就成。”
唐蜢莫名又接下陪聊重任,连忙给邱池递眼神求助,可惜邱池像棵老树,只用眼神开不了花,唐蜢无耐,只得认命给罗主任倒茶,继续听对方东拉西扯吐沫横飞。
邱池脱下长外套给别人拿着,只穿衬衫走上前台。各家媒体的记者看他出来,噼里啪啦的闪光灯齐齐闪烁,白芒晃得他睁不开眼。
在刺目的光波下,邱池有一瞬间的恍惚,对他来说,接受采访不算重头戏,但调动心智的事情,做着也不轻松。他一天安排两场就觉得累,而祁林这几年,一共接受了多少场采访,数都数不清。
再加上要上这么多戏这么多综艺,他不累么?
如果说为了钱……哪里需要他挣这么多钱?
在这一瞬间,邱池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这念头在心海中像一尾鱼,勾起尾巴便游开。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他,说了几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