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话语,也无力开口回答。
“别去爱,别去爱啊,飞渝。”
只是本能地,苏飞渝睁大眼看着季chao,泪水便毫无阻碍地从他眼角滚落下去了。
妈妈,原来爱人真的是很苦的。
逐渐昏暗下去的视野里季chao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许慌乱,但苏飞渝无力分辨,再次坠入黑甜的梦境中。
※※※他做了一个混乱且色彩灰暗的梦,梦里的自己浮在半空,像一个无悲喜的旁观者,看着里维神情崩溃地大吼,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来来去去,神情焦急。
而手术台中央躺着的男人对周遭一切毫无所觉。
护士将他的上衣剪开,露出胸口正中宛如黑洞的可怖创口,鲜血涌了出来,顺着苍白胸膛缓缓向下流淌,很快便在手术台上积起了一汪暗红水潭。
“病人血压过低!要休克了!输血!输血!”苏飞渝听见医生在吼。
手术室内种种医疗医疗器械的警报声此起彼伏,苏飞渝无声无息地凑过去,在医生和护士的包围圈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创口是手枪贯穿伤,内部空腔有损伤心脏的可能,准备清创。”
“电击器充电!做好心脏起搏准备!”“大动脉破损!叫血库再送血来!”苏飞渝想起来了,这是他从季家脱离,来到西西里还不到半年的时候,他被里维大哥派来的枪手暗杀,然而子弹偏离了几公分,没能击中心脏,只在他的胸口中央留下了一个宛如烙印的、难以消除的暗红伤疤。
里维的夺权之心众人皆知,却没人料到他的大哥会首先将矛头对准刚刚来到西西里,籍籍无名的苏飞渝,仿佛未卜先知,知晓这个男人是里维的王牌,不久后将成为所有人的威胁。
然而几周后里维在c国埋下的暗线传来消息,谜底揭晓,事发半月前与里维大哥暗中接触的人,来自季家。
彼时苏飞渝刚出ICU,一天中的大部分时刻都不得不在昏迷中度过,Jing神也不好,因此当里维把一切原委告知,苏飞渝也只是堪称冷静地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你早料到了,是不是?”两人沉默了一会,里维开口问道。
苏飞渝摇摇头,强打Jing神回答他:“醒过来的时候猜到了。”
顿了少时,又自言自语般地说:“他想要我死。”
苏飞渝的枪伤离心脏太近,虽然手术成功缝合了肌rou和血管,但医生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动作撕裂伤口再次引起大出血,不得不用束缚带把苏飞渝固定在病床上。
苏飞渝动不了,没话说的时候只能乖乖仰面躺在床上发呆。
里维看着他,觉得眼前的青年仿佛是纸塑的一样,苍白,轻飘飘的,好像一不留神就会彻底消失掉。
里维突然嗤笑了一声。
苏飞渝的目光缓缓地转了过来,像在疑惑他为何笑得如此嘲讽。
“要是我的小情人兼部下什么都不说地叛逃,我就算要他死,也要追到天边把他找回来,再亲手杀了他。”
里维盯着他,好像很不高兴似的开口,“这样遮遮掩掩借刀杀人,姓季的什么意思?”苏飞渝下意识地立刻反驳:“我不是季chao的小情人。”
重点完全歪掉了,里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情人,那你是季chao的什么人?”他看不惯苏飞渝这样,忍不住刺他。
然而苏飞渝没能开口回答,他今日短暂的清醒时间将要结束,疲倦涌了上来,很快眼皮便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
我是季chao的什么人?苏飞渝昏昏沉沉地想。
脑子里闪过很多细小的片段,有在季父葬礼上的,站姿笔挺的季chao,还有正在擦枪的季chao,眼神Yin沉,修长十指指节间沾着一点暗红,那是季chao大伯的血。
季chao说:“飞渝,他敢动我的东西,就是背叛我,背叛季家,我亲手碾死他,是看得起他。”
里维说得没错,季chao就是那种有仇必报,有债必偿的人,然而对于苏飞渝的叛逃,季chao的反应却轻描淡写地好像只是丢了件不在乎的小玩意。
耳边忽然响起声线寡淡的男性声音,几乎立刻让苏飞渝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来自过去的惨痛记忆不可避免地在这种时刻闪回,苏飞渝想要尖叫,嗓音却被掐断在喉咙里。
“飞渝,我让你和季chao上同一个学校,学习同样的课程,季chao有的你都有,季chao会的你也都会,知道为什么吗。”
男人温和地附在他耳边,“我不是做慈善的,飞渝,任何事总有代价——我把你送给季chao,是让你当他的狗,苏飞渝,认清自己吧,你一辈子都只能是季chao的狗。”
他是季chao的狗。
正因为是狗,所以用来杀人,用来抚慰,用来疏解性欲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正因为是狗,所以无足轻重,丢掉了也没什么关系。
正因为是狗,所以爱与被爱都是天方夜谭的幻想。
多年来苏飞渝一直刻意地试图逃避这段记忆,把一切情感妥善封装后埋进土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