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阳心生警惕,却因为女人那双几乎和他如出一辙的眼睛,忍着没从她身边挪开。女人沉浸在某些往事回忆里,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
女人再叹口气,自顾自地继续哀伤:“小夕那孩子从小就犟,也不知道像了谁,到现在也没变,她估计没和你提起过我……”
电梯到达十二层,厚实的金属门缓缓打开,晏阳蹙眉走出去,女人跟在他身边,话音都没停顿一下。
“阳阳,你比小夕好看多了,唉,毕竟小夕长得随他那个没良心的爹,你随我……”
“我”字还没落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快速传来,晏阳愕然回头,刚对上女人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胳膊就被一只手猛地拽住,他满脑子茫然的空白,无意识地顺从那股力道踉跄几步。
晏阳木然站定,晏夕嵘松开拽着他胳膊的手,皱眉看他一眼,转身挡在他身前,盯着对面那女人的目光堪称Yin沉:“我说过了,请你别来打扰我和阳阳的生活。”
“我是你亲妈,这怎么能叫打扰呢?”女人轻轻叹息,柔声说,“小夕,别那么固执,再说了,阳阳有权利知道我的存在,你一味瞒着有用吗?”
“亲妈?”晏夕嵘冷笑,垂眼扫过女人保养得宜的脸蛋儿,轻蔑地问,“大妈,你要脸吗?”
女人并不生气,声音仍然温温柔柔的:“小夕,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知道个屁。”晏夕嵘冷漠地打断她,目光掠过女人放在身前的手。
女人今年五十出头,一双手却依旧光洁细腻,看得出来大半辈子都没干过什么重活儿。晏夕嵘握拳,指尖触碰到自己粗糙的掌心,那里至今留有薄薄的茧子,以及早年干粗重活儿残留的种种印痕。
那是无论多好多昂贵的护肤品都没办法抚平的印记。
晏夕嵘深吸口气,成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不屑的哂笑:“乔夕阳,你知道个屁。”
女人见她异常固执,无奈地看向晏阳:“阳阳,你看……”
“姐,叫保安吧。”晏阳冷静下来,平静地说,“别跟她浪费时间了。”
女人错愕地瞪大眼睛,晏夕嵘也有些惊讶,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
晏阳面无表情地和女人对视,没跟晏夕嵘有眼神接触。
女人——听晏夕嵘刚才说的话,应该是叫乔夕阳——被保安带走后,晏夕嵘的心情还是没能好起来。晏阳默默跟在她身后,进办公室后轻轻关上门。
“姐,”晏阳将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坐下来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刚才那个女人……她真是……”
晏夕嵘心烦意乱地“嗯”了一声,这时秘书敲门,端进来两杯茶,晏阳接过其中一杯,低头摩挲着光滑的杯沿。
“她前段时间突然找上门的,有一个多月了吧。”晏夕嵘喝了口茶,死死拧着眉头,“我不想跟她接触,也不希望你和她有什么来往,所以没告诉你。”
晏阳轻轻“嗯”了一声。
“之后她可能会去找你。”晏夕嵘喝完剩下的大半杯茶,压下烦躁,严肃正经地盯着他,“阳阳,别跟她走太近,她……我让人查了,她给人当了十几年情人,说白了就是小三儿,这两年刚把人‘正室’熬死转正了。那男人的家庭成分很复杂,她没孩子,所以那男人的家里人没把她当回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她蹦跶……”
晏阳立马明白了。
“亲妈?”晏夕嵘看着杯底,低低嗤笑,“这女的还真敢大言不惭,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晏阳低头,默默无言。
他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傍晚时分,俞暖树如期约他出去吃饭,晏阳闷闷不乐地说:“哥哥,能改天吗?”
俞暖树没想到他变卦变得这么快,有点儿不高兴。晏阳叹了口气,为了哄俞暖树开心,最后还是去了。
去归去,他的情绪却依然没能调节好,俞暖树刚把他接上车就发现了问题:“出什么事儿了?”
晏阳沉默片刻,拉过他的手,将自己冰凉的手覆盖在他手上:“哥,我以前听说过一种说法。”
“嗯?”
“一个孩子如果用妈妈的姓来当名字,那这个孩子的父母肯定很相爱,父母也很爱这个孩子。”晏阳说,“我一直以为这是真的。”
俞暖树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低低地“嗯”了一声。
“因为潼潼就是这样。”晏阳轻声说,“潼潼的妈妈叫‘燕里’,所以潼潼就叫‘路里潼’……”
“那是姓燕,不是姓里。”俞暖树一听见“潼潼”俩字儿就开始不爽,忍不住找茬儿。
“一样的。”晏阳垂眼,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潼潼的父母就很相爱,他们也很爱潼潼。”
俞暖树听着他渐低的声音,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我妈叫什么名字吗?乔夕阳——我姐原名叫晏夕来着。”晏阳勾唇笑了,“她把‘夕’字给了我姐,‘阳’字给了我……可我也没见他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