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菘那句有关“行为失当”的询问,剖析开来,便也是该关联到小雄虫身上。
大雌虫在怀疑自己今天哪里做的不当,让幼崽觉得他仿佛随时会针对对方的匹配对象。
自己在心底都只敢粗浅的想一想,不愿去深入探究的事就这么被雄主摆到了明面上,而因为把它摆出来的是雄主,被对方这样看穿仿佛又理所应当。
边菘稍微有些窘迫,还是点了头:“是。”
肯定完雄主的推断,大雌虫顿了一顿,又说:“您也觉得我今天哪里存在问题,给了乔安会针对律的感觉么?”
寡言是天性,冷面是部分天性加后期锻炼,可寡言冷面并不代表心冷血冷。
想到自己或许在幼崽那里有了个不太好的形象,让对方认为自己有很大概率站在幼崽感情的“恶意干扰方”位置上。
边菘起先不愿深想这个问题,把疑问说出口前也踯躅了半晌,就是怕他猜测的“或许”和“认为”都成真。
他怕相对更了解一些雄虫心理的雄主也给出肯定意见。
但幸好,夏南听完,只是又看了他一会。
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停了下来,没再继续朝前走。
边菘被雄主看得有点无所适从。
同样凭着两虫相处多年的经验直觉,他觉得雄主此刻的眼神非常熟悉。
——是每每他在做了傻事,令对方啼笑皆非时特有的那种眼神。
边菘:“您……”
“我是觉得你的想法完全不对。”夏南打断了伴侣,并只听一个字音就明白了对方后面的话。
边菘只好闭嘴,用他尽可能诚恳的求教神情望着雄主。
夏南不似小儿子夏乔安,成年后与律身高几乎相当,他是相对更常见一些的普通成年雄虫身高,比边菘要矮上一点。
不过身高高矮完全左右不了气势高低,夏南一抬手,分明比他要高大的雌虫就主动低了头。
两名长辈级的虫族依旧有着不输年轻后辈的相貌,尚处在“巅峰期”,这样的亲近举动做出来毫不违和。
在伴侣的头发上揉搓完后,夏南像揉完虫脑袋自己心情数值也升了十个点,他眼里噙着笑意抽回手,却没把手完全落下来,只是略微下移了几分,又轻轻在雌虫前额一拍。
“替小安轻轻拍他雌父一下。”夏南说,“因为你彻底错误理解了他表态的出发点,觉得幼崽仿佛是把你摆在了他感情的对立面,而事实正好相反。”
与夏乔安同为雄虫,夏南最先明白了幼崽那一系列“仿若不知”的举动是在表态,也确实更能理解幼崽的行为动机。
夏乔安并不是因为把雌父——包括其他家虫——摆在了自己感情生活的对立面上,给他们预设了个“坏虫”立场,才从见面起就在竭力表态。
正相反,夏乔安正是因为明白家虫对自己的偏心偏疼,才在用这一系列行动告诉他们:“不要担心,这名匹配对象我现在确实是喜欢的,和他在一起我并不觉得勉强。”
“小安明白你日常说的少,做的多,私底下其实比谁都纵容他,也比谁都更担心他会被绑定在一段自己不喜欢的匹配关系里,在感情生活里受累。”夏南牵住边菘的手,伴侣在听完他的后续解释后一直若有所思,毫不抵抗的任由他握住爪子,被他牵着继续往前走,“他是最怕你放不下心,才给了你表态似乎主要是做给你看的错觉。”
而这表态理所当然是做给全家看的。
只是最偏心偏疼幼崽的雌父得到了无意之中的重点关照。
“那乔安的匹配对象……?”悄悄感动了半截走道路程的边菘缓过来,想起疑似对他颇为畏惧的律。
夏南替他分析:“大概也是提前有过小安提醒,或者自己做过功课,知道得过好雌父这一关,但他毕竟年轻,再加上身份摆在这里,紧张是难免的事。”
雄主的这一通分析便也合情合理,边菘接受了,并感到心底压了小半路的沮丧终于消失殆尽,十分轻松。
走在双亲背后的夏乔北当了半天的隐形虫,他视线默默扫过双亲交握的手,又扫过雌父明显轻快了几分的步伐:“……”
夏长官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之前怎么那么天真,出休息室时没有想到要和双亲分路去往餐厅。
他完全可以找个有事要跟柏杨商量一下的理由脱身,而不必在这里跟着双亲走了半路,在于休息室里被弟弟和律放出的“闪光”刺到眼睛之后,紧接着又被迫接受来自双亲的“闪光”。
夏长官还有一点惆怅,因为他隐约发现了自家雄父的嘴特别能说。
清早,全家最偏心偏疼夏乔安的明明还是他这个哥哥,雄父噼里啪啦在走道上就把弟弟训了一通,还揭了他挨了雌父揍的底。
方才,全家最偏心偏疼弟弟的就已经又变成了雌父,雄父三言两语间将雌父定义成“乔安在家里最信赖也最懂你的苦心”的对象,雌父不仅被哄好了,还被哄得心花怒放——尽管面上看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