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晏原想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传授点现代商业经,现在一看,自己才是上了一堂课。
何一火急火燎地跑来店里,一口水都没顾得喝上,气喘吁吁地说,“清晏,那个木板,木板的事不成了。”
陆清晏一听急了,跟着就往工地里赶,眼睛都气红了。
原来做木板的棚户被拆得差不多,在做的木板也被扔到了犄角旮旯里了,满目疮痍得像过了一阵灾。
“上面的人不同意。”林诫过来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语间也是低落愤慨。
陆清晏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人搞事,通风报信。这种地板建成了,那些人还怎么修缮工事,不修缮工事,怎么捞油水。
“我最瞧不起在背后动手脚的人!别让我抓到把柄!”陆清晏脸色涨得通红,厉声冲工地里吼了一句。
无心的人只以为他在发泄,有心的人就知道他骂的是什么。
阮兰城来的时候,没说漂亮话,只对林诫和陆清晏说了一句,“我对不住你们。”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是真的,林诫是个实打实好人,阮兰城和他关系好,也是有良心的好人。
陆清晏很感他们的好,却咽不下这口气。他穿越了,想在这里混个名堂出来不假,而他想把好的建筑技术带过来的心也是真的。
其实也不必多说,哪里没有这种人,他们几个当初搞科研的时候,也见到有故意耗损器材向上面要拨款的人,有为了一己声名阻挠学生的研究发表的。
陆清晏以为古代的人都是淳朴的,就像城里人都以为乡下人都是淳朴的,他几次过来都没碰上坏人,便确确坐实了这种想法。贪墨打压不是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而是尘土飞扬的工地上。
他一方面愤怒小人黑手得志,一方面也隐隐置气,自己一介现代人居然在古代被整得灰头土脸,原以为领先历史千年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还是秦远寒说得对,别小看古人的智商。也别小看古人的手段。
陆清晏不想自己一身怒气,像个要炸的泼妇似的去见元玠。宽慰了林诫几句,林诫对这事的上心程度不亚于他,便回了陶家。
陶家原本的破旧慢慢褪去,店里赚了些钱之后,陆清晏便拿主意修缮了屋子,现在陶家屋里的夜晚哪哪都不会见到月亮了。
气候暖了很多,周围邻居出来活动的渐渐多了,路过陶家时,看到敞开的院门,还冲陆清晏打招呼。
陶母和陶松年晚上回来,又乐呵呵地和他说起店里的事,“今天来了个客人,一个人吃了两份竹筒饭,临了走了还带了三份走,可把我乐坏了。”
陆清晏听了也开心了点,“这样的客人越来越好!”
睡觉前,陶松年又忍不住说了一番,眼神亮得像看不到的月亮,“你是不知道,我以为要开店赚钱,那得等我老了,清晏,真的谢谢你。”
陶松年是个孝顺感恩踏实肯干的人,陆清晏撞了下他的肩膀,两人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一起睡了。
第二天,陆清晏风风火火就去工地里,不能便宜了那些小人,何一见到他,也吓了跳,“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大家都以为木板那创举是陆清晏一手提出来,如今被上面否了,陆清晏实现不了目的,许是不会来了。
只有林诫知道,陆清雅的才华可不止做木板,白白浪费了岂不可惜。
工匠们在抹墙面,在砌好的砖墙外面抹一层面,不仅调色美观,还能让墙体防腐蚀,更耐用一些。
陆清晏记得以前看过的建筑书上说的,浅土红的墙面是用石灰,土朱,赤土调成的,石灰十五斤,土朱十五斤,赤土十一斤八两。
工地现场却不是工匠们随便把三种原料掺在一起就能往墙上抹的。调好的墙面泥必须给有经验的老工匠看过了才能上墙。
陆清晏站在一个老工匠旁边,只见老工匠一手抓了一把墙面泥,在掌中摩挲了一些,又左右翻看了一下色泽,看着不合适,又往墙泥里加了一把石灰。
任何神圣的配方在实践中都会有偏差,因为假设条件不一样,现实里,哪怕是几度的温度差异都会影响到配方,完全和书上一模一样是绝对不可能的。
老工匠调配方就是个例子,这当中有什么秘密?什么样的墙面泥算是好的?怎么样才能做好墙泥呢?
陆清晏观察了好一会,又思索了一会,随手抓了一把老工匠调好的墙面泥。
林诫放下了笔,解释道,“好的墙面泥应该是泥质细腻均匀,颜色浓淡正好,这都是工匠们多年的经验总结出来的。”
这当中一定有某些规律可循,陆清晏很肯定。忽然瞅见林诫桌上有一些密密麻麻图纸,却不是畅风园的设计图。
“这是,我的一些总结。”林诫知道他看见了,“总结一些经验,留给以后的人。”
那不就是建筑业的百科全书吗?或者说专业书。陆清晏眼睛里燃起了兴奋,“这是好事,大好事。”
林诫也笑了,“阮大人已经递了折子,等园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