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地的清脆声响,以及下人叠声的认错。
他轻轻一笑,接过侍女手里的托盘,亲自端药走进内屋:“小侯爷,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谁找你惹你了?”
身后的莫叔已吩咐下人收拾了地上狼藉,很快便退了出去。
小侯爷一张圆脸气鼓鼓的,见着素来温和亲近的墨太医,立刻便瓦声瓦气地诉苦:“太医,这些下人老逼我吃我不爱吃的东西,气死我了!”
墨白将托盘放在一边,自袖中抽出白色丝帕,给他擦了擦嘴角的酱汁,眯眸低声道:“偷吃可不是乖孩子,快告诉太医,早饭吃的是什么?”
小心思被发现了,小侯爷撇撇嘴,朝墨白招招手,示意他凑过去:“娘这几日都在吃姜醋猪脚,我一早让小钱去膳房偷了个姜醋蛋,刚吃完早膳就送过来了……”
“然后你就吃不下了,对吧?还嫌不爱吃,明明是你自己贪嘴。”墨白惩罚性地拍拍他的头,惹得孩子一阵躲,“太医跟你说,你喜欢吃姜醋蛋,偶尔吃一次可以,但不能吃多了,因为很容易上火。还记得上次你半夜流鼻血的事吗?”
小侯爷歪头想了想,记起来了。
有一晚他睡了一半醒来,发觉鼻子热热的,手一碰便摸出一指头血,当场吓哭了,是墨太医冒夜过来看他,说他是燥热上火所致。那阵子正逢春节前后,煎炸的点心他吃得不少,加上天气干燥,墨太医给他开了清热方子才消停。
“哦,我……我就只有今天吃而已,太医不要告诉别人哦。”小侯爷把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墨白捧了药碗过来,与他谈条件:“那你得把药喝了,我才答应你。”
小侯爷爽快答应,太医的药一向不太苦,咬咬牙便喝光了。
“太医,下个月我要跟爹爹娘亲进宫参加宴席,有好多好吃的,还有漂亮的姐姐表演歌舞,你到时会不会来?”想起昨夜爹娘的谈话,小侯爷迫不及待想与他最喜欢的太医分享一番。
墨白边帮他擦嘴,边随意道:“嗯?是什么宴席?”
“听爹爹说,是边关的楚将军要回京,皇帝为他办的接风宴……太医,你知道楚将军是谁吗?”小侯爷扯了扯墨白的袖子,却发现这位太医怔住了,似乎并未听见他说话。?
☆、恋慕之情
? 【四十八】
黄昏将至,湖面静谧,春末的凉意渐淡,风儿却吹得雪白的袍角微扬。
墨白负手立于湖心亭边,遥望天际的殷红晚霞,如血般渐染至日光最盛之处,忆起长歌狠心与他决裂的那晚之前,也曾在此处,望着此景,站了整日,仅仅为了等他回府。
那日的霞光,亦如今日一般红。
两年了。
在那人离开的七百多个日夜里,归期遥遥,音讯寥寥,他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才可闻知他依旧安好。
痛苦也好,思念也罢,这般长的时日里,承受折磨似乎已成了习惯,欲见而不得见的似乎已成了既定事实。突然听说那人即将归来,他的脑子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莫名慌乱,莫名不知所措。
不知他的模样是否还如记忆那般,不知他是调职回京抑或是短暂停留,不知他是否带着那位喜欢的姑娘回来……不知他会不会赶自己走。
其实墨白心里清楚,长歌说厌烦他,说了那么多伤人至极的话逼他放手,他若是有骨气一点,就该收拾包袱自己离开楚府。
可他并没有。
……他舍不得。
这个地方的一花一草,亭湖楼台,一桌一椅,几乎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藏在回忆深处的,关于那人的画面。长歌已经勒令他不得出现在他面前,甚至去了远不可追的西沙城,难道他连待在这里,独自回忆过往都是罪过?
他该庆幸的。
长歌与他的事,除了彼此以外,府里人全然不知情,依旧如从前一般待他,让他至少能留在这个少了一人的楚府里,睹物思人。
他知道自己这般死皮赖脸,很不要面子,也很无耻。
可又有何办法?
这世上的医书数不胜数,却为何从未有一书,告诉他,如何忘掉一个人。
更从未有人,告诉他,若恋慕上一个男子,可不可以将他的心意说出口……又该如何言说。
他,恋慕长歌。
这是墨白从未想过之事,即便当日的分离猝不及防,即便夜夜思之若狂,不得安歇。
直至他得知消息,从侯府回来后的那一夜。
夜凉如水,辗转半宿却了无睡意,墨白起身穿衣,捧了壶热茶往湖心亭去,边饮茶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
“咦,你也没睡啊。”
微微透着疲态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平缓温和。墨白眨了一下眼,回神来看她,却见她罕见地神态疲倦,无Jing打采,显然是睡眠不足的模样,不由问道:“半夜三更不睡觉,怎么出来了?”
楚书灵不答,捋了捋披风下摆坐在另一边的石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