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到这个地步了,“人命关天”这几个字当真对他来说就形同虚设?
杨铳家里,苏言砸碎了一切她搬得动的东西,散落的碎发飘在额前,她看上去就像是别人口中Jing神错乱的“疯婆子”。
她指着头破血流的杨铳大骂:“疯子!畜生!”
她眼神慌乱,害怕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哽咽不止,“杀人犯……我生了个杀人犯……”
杨铳顾不得自己血流不止的额角,苏言现在的Jing神状态看起来实在是太糟糕了,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轻声呼唤:“妈……妈……你看看我,我是小铳啊……”
苏言像是身处凛冽寒冬,一边哆嗦一边抽泣,她缓缓抬起头,却在看到杨铳那张沾满鲜血的脸后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砰——”门猛地被推开,发出巨大的声响,杨景承冲进来,却让屋里的景象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一声动静似乎让苏言恢复了些微意识,她拿下放在自己耳边的手,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看着满地狼藉,结合刚才苏言那一声尖叫,他理所应当以为是杨铳想要伤害苏言,什么话都没说,沉着脸上前拎起他的衣领就是一拳。
杨铳跌坐在地上,满眼的不可置信,杨景承蹲下身毫不留情地揪起他的头发逼他和自己对视。
“你是畜生吗?”低哑嗓音散发着危险的信号,他随时都可能再动手修理这个不肖子。
苏言大惊失色,扑上去用力推开他,将气息奄奄的杨铳保护在怀中,义愤填膺:“你才是畜生!他可是你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她全然忘记了刚才那些砸在杨铳身上碎了一地的东西是谁的杰作。
被她抱在怀里的杨铳丝毫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反而越发觉得这拥抱冰冷刺骨。
前所未有的恐惧将他吞没,他抱紧苏言,企图将自己身上的热量全都渡给她,他开始语无lun次,“妈,别说了妈,休息一下好吗?什么都别想了好不好?我以后听你话好吗?什么都不要想了。”
苏言反应慢了半拍,僵硬地扭过脖子轻轻压在杨铳的发顶上,沉痛地闭上了眼,咸涩的泪水划过脸庞,“小铳……”
杨景承被冷落在一边,他仿佛一个外人,这里划不出一寸他的容身之地。
两人惺惺相惜的画面像是带刺的藤鞭,狠狠抽在他心上,令人窒息的疼痛竟让他有了一丝悔意。
悔什么?
悔当初不该向家里妥协,负了安若非,毁了苏言。
还是悔自己既然有了家庭,却没有给予这个家一星半点的温暖,没有给孩子他应得的父爱。
无论是哪一边,错的终究是他。
他默默退出了这悲伤太盛的房间,当年没做到的事,他现在依旧做不到。
以前是不想,现在是没资格。
他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又有人敲响了门,楼下是振耳发聩的警笛声。
苏言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坐了一小时,杨铳在旁边抓着头陪她坐了一小时。
听到敲门声,她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正要起身却被杨铳拦住。
他惶恐地拉住她的手,面如死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道:“妈,不要开门,妈……”
警笛声他听多了,上一次也被警察抓过,可这一次心里却不安到了极点。
苏言看他的眼神没有半点情绪,杨铳在她眼里看到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是失去一切浑身挂满罪恶枷锁的自己。
最终,苏言抽出了手,她打开客厅的门,眼睁睁看着警察带走杨铳,亲手将自己守护了十几年的珍宝给打碎。
亦如将自己活着的希望完全抛弃。
章节目录 第 114 章
重症监护室外, 高大的少年略微抬起了棒球帽的帽檐,透过玻璃, 遥遥地看到了那张让自己思念成疾的脸。
呼吸机和绷带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看不懂的各种仪器将他包围, 那些管子都连到了他身上哪个地方?昏迷着的他会不会也觉得痛?
他快要认不出来了。
那是他的桑然?
他那么活泼, 就连睡着的时候,都会时不时扑棱下纤长的睫毛, 皱着鼻子往他怀里钻, 非要搂着他不可,他这么不安分, 怎么会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张狭小的病床上?
忽然, 余光瞥到一抹Yin影越来越近,他压低帽子挡住容颜,朝着另一方向匆匆离开。
杨景承疑惑地看了一眼他消失的地方,又将视线挪向病床上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孩子。
和杨铳一样最张扬的年纪, 他本该坐在教室里和所有学生一样听着晦涩无趣的课程, 他本该在校园里肆意欢笑。
但他现在却毫无意识地躺在这个冰冷的房间里,禁锢在这方寸之地无法动弹。
不知何时,身边早已站了个人, 桑月怜惜地望着玻璃另一边的人,“他睡了十九个小时了。”
杨景承心里一紧,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