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中含着淡淡的杀气,贺长生手指微顿,对沈时冕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是个内心与外表一般坚硬的人,贺长生与他本就不熟悉,人情行不通,似乎只剩乖乖合作一条路可走了。
贺长生却没立刻和盘托出,反而饶有兴趣地问沈时冕,“什么样的非常手段?”
沈时冕没答,周围的阵法开始散发出威压,贺长生不多时便额头见汗,艰难地笑道,“你这个脾气可不行,一言不合就使用暴力,玄赢怎么受得了?”
他不提玄赢还好,一提玄赢就是在捋沈时冕的逆鳞,阵法的压制瞬间又增强了一个等级。
贺长生捏着扇子的指骨已有些泛白,却还是不松口,“在即将结契的日子,我想你也不愿意见血,何必在这里与我僵持,让我见见玄赢又能如何?”
沈时冕冷声道,“你把话都说清楚,我自会视情况而定。”
两人都不肯退让,一时间僵持不下。
贺长生见他如此固执,暗叹一声,思绪转动间冒出一个主意来。
他将折扇一合,转而说道,“虽然玄赢的事我想当面告诉他,但为了取信于你,我可以先告诉你另一件事。”
沈时冕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无声示意他直说。
贺长生便道,“我算间接救了你一命,数月前,你于阮南秘境遇险,是我雇了一位旧友,偷去了玄赢一件物事,将他引去了阮南秘境找你。”
沈时冕瞳孔微缩,当初因为玄赢救他这一巧合,两人都有过许多猜测,谁也不曾想到,间接促成这件事的居然是贺长生。
难怪能知道玄赢得了一件神器,还能摸准玄赢的脾气知道玄赢会紧追不舍,最后又轻易交出到手的神器逃得杳无踪迹。
一切都显然是有预谋的,只是预谋的人和他们想的方向都天差地别。
贺长生观他神色,却从外表看不出什么端倪,“我若对你们有恶意,便不会花心力救你,也不会帮玄赢找到他的道侣了对吗?”
……
玄赢一个人待在天宫台的房间,因为大典的事情有人接管了,他也就干脆躲在房里,避免被围观,顺便趁着沈时冕不在陪一下羽画神君,羽画神君陨落多年,不知后世种种。
虽然羽画神君话很少,但玄赢其实很高兴能再见到他,和他简单说了一些神君陨落后修真界的事,羽画却一直是那副游离世外的表情,只有说到湛赢剑作为天柱连通神界千万年,后又崩碎的事情,才有了些许反应。
“厉霄一意孤行,将你囚困于罗刹海,承担了原本不属于你的职责,当年是我思虑不周,一心只想与他同归于尽,留你独自受罪。”羽画淡声说着,透明的身影愈□□缈。
玄赢忙摇头,“这不是神君的错,神君护我剑魂,才有今日的我。”
语毕玄赢有些迟疑地问,“神君,我转世为人,是你的缘故吗?”
羽画长睫低垂,“算是吧,当年你与我一道斩除恶龙,那恶龙临死反扑,致使你剑灵受损,险些湮灭,我将你的一部分剑魂与剑魄分离蕴养,剑魂送入了轮回,后来厉霄……为了哄骗我,将湛赢剑修复,我便将你的剑魄送回湛赢剑中。”
人分魂与魄,而器则多出灵,玄赢现在的躯体中主宰的便是灵与部分剑魂,丹田中藏着剩下的魂和部分魄,可以说非常复杂。
厉霄赠送湛赢剑的情景玄赢在小世界幻境中也见过,不过玄赢不能用自己的感受去揣度羽画的感受,毕竟他自己经历的只是一个前置场景,实际上Cao纵着场景发展与感受的是他和沈时冕,与当年的厉霄羽画肯定不同。
玄赢不忍再问下去,似乎无论说什么,都不可避免地要牵扯到那个人,便主动转移了话题,扬起笑脸,“神君醒得赶巧,过两日便是我的结契大典,你能在我真的很开心。”
他没提玄清子、罗禅、沈蕴、沈情那一堆人的糟心事,羽画神君只剩一魄,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扰。
羽画琉璃般的双眸注视着玄赢,“见你过得好,我便放心了。”
玄赢见他眼中终于有了些许温度,便挑些自己在秀山院的一些乌龙事说给他听,羽画静静听着,眸中偶有涟漪,又归于平静。
时近夜半,沈时冕仍未归来,玄赢便有些心不在焉,总是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鸳鸯线解开后,他就无法通过那根相连的红绳感知到对方的位置了。
终于在子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玄赢迅速地冲过去开门,首先见到的竟不是沈时冕,而是贺长生,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
贺长生仿佛颇为困倦地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小九病了,我让秦兄留在镇上照顾她。”
玄赢当然不是想问这个,结契大典是可以预见的腥风血雨,小九一点自保能力都没,不来才是安全的,他写的请柬上也隐晦地暗示不要带她来,只是正常都该明天才到,贺长生提前一天半夜来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仿佛读出了他的疑惑,贺长生嘟囔道,“有事别问我,问你沈师弟去,我住哪?”
玄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