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地倒在地上的时候,它还是脸上失去了光彩。
它定定地看着死去的都乡侯,虚拟的身体像个雕像一样,长久地一动也不动。
都乡侯的样子真的绝了,即使已经死去,也还是好看的,耐看的。
他有君子的温润,有上位者的尊贵,也有皑皑白雪的冷峻。
可惜了,是个虚拟npc。
系统伸出无力的手,将都乡侯瞪大的双眼合上,犹豫了下后,又将都乡侯抱到了床上,给都乡侯盖好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就把一切放下吧。
它安慰自己后,准备清空了脑中一些没必要的感情,好彻底做到“放下”。
可是万万没想到,在记忆清空之前,它忽然看到那死去的都乡侯的躯壳上有薄薄的东西在缓缓升起。
那种景象它其实很熟悉,它也和其他宿主去过有鬼魂的世界,那都乡侯身上升起的,自然就是都乡侯鬼魂。
系统那对都乡侯复杂的不舍的情感,忽地不需要清空,就全部都放下了。
是,它是对死去的都乡侯感情复杂,但如果都乡侯还能形成鬼魂游走在世间的话,它的内心就只有纯正又浓厚的恨意,没有复杂的情感了。
所以都乡侯啊,别死了还变鬼魂出来碍眼了。
系统默默地抽走都乡侯的魂魄,收进屋子里随手找到的一个盒子里。
它捧着盒子到距离侯府最近的一家寺庙,准备让佛光超度了都乡侯。
离侯府最近的寺庙真的很近,系统没有过多久就到了。
到了后,系统想着僧人最是老实本分,打扫寺庙的时候肯定角角落落都不放过,所以就飞到了寺庙的屋顶上,准备找个隐蔽的瓦片把这盒子藏了。
只是走着走着,那失忆那么多天没有一点事情的身体,居然在恢复记忆不久后犯故障了,这故障还来势汹汹,系统很快就眼前一黑,只记得自己的身体最后的感觉是从高空中落下……
宿主们遇到危险,会有程序强制脱离世界,但系统们就不一定了。
系统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等它醒过来时,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一个季节:
那蛙声遍野的夏天早已经过去,呼呼冷风拍打着脆弱的纸窗,雪花从纸窗的破洞中钻出,给本就低温的屋内带来更冰冷的寒气。
屋内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只知道屋内的摆设简单到过于简陋,床上的被子也是缝缝补补好多次的。
系统的身体没有得到及时的修理,还是很难动弹,只能茫然地观察着四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来的人穿着僧人的衣服,却没有剃头,很是怪异。
系统扭动迟钝的头部,缓慢地看那个奇怪僧人的样子。
那个僧人五官非常鲜明,特别是眉眼,极其锐利,让人看了有点不舒服。
也不能说那个僧人长得不好看,但眉宇太有侵略性了,让人看了只想移开目光。
僧人的气质也不像什么正经救世的好和尚,更像是邪气侵体的妖僧。
系统隐隐便察觉出事情会变得不妙了。
果然,那妖僧走到它身边,发现它醒了后,满足地说道:“你终于醒了,果然还是要威胁你,不然你就不醒。”
“什么威胁我?”系统虚弱地问道。
妖僧咧嘴一笑:“我昨天不是在你耳边说了半天,如果你再不醒,就将你给活埋了,变作来年的花泥吗?”
系统艰难地往床里退,徒劳地想要远离眼前这非常明显的神经病。
唉,怎么又来一个神经病了呢?
系统难受极了。
“你动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妖僧笑眯眯地说道。
说完,他雀跃地转身,蹦跶到屋内除了床外唯一有的家具——柜子面前,打开柜子后拿出系统熟悉的盒子到系统面前。
盒子是熟悉的盒子,里面原本装着都乡侯的鬼魂,如今也不知道都乡侯的鬼魂在经历那么长的时间后,还有没有在里面了。
系统正思考着怎么从那妖僧里哄骗这个盒子回来,结果却听到一段极其诡异的话。
“喏,这个是你的吧,里面的卧琳琅是你杀的吗?”
那是妖僧期待又喜悦的问话,但里面的名字差点没把系统给吓死。
卧琳琅可是宿主,要是在游戏里死了,它可是要负责任的。
“你说谁?”系统用尽全部力气让自己坐了起来,努力伸手去够那个妖僧。
“卧琳琅啊,你杀了你不知道吗?我可是从你身上闻到了他的血腥气。”妖僧陶醉地耸动了下鼻子,像在呼吸着最甜美的芬芳。
系统迫切知道卧琳琅到底有没有事情,也不管那妖僧居然能闻出血腥味是多么奇异了,只是惨白着脸撕声问道:“我只杀过都乡侯,卧琳琅是谁?”
妖僧眨巴了下眼睛,噗嗤笑了:“都乡侯的名字就是卧琳琅啊,你都要杀人家了,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