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把它放回了这个角落。
“Quixote”不在地下室,梁邺打开了手机去定位它的位置,“Quixote”坐在二楼的影音房里陪沈惟济看电影。
沙沙的电影配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梁邺突然很想看一下沈惟济的侧脸。为什么呢,因为他也看过这部电影,当时也流了很多眼泪,他想看看沈惟济有没有流眼泪,只是单纯想知道沈惟济有没有流眼泪。
“Quixote”眼中的摄像头对准了沈惟济,沈惟济距离“Quixote”有一段远远的距离。他抱着一只腿的膝盖,歪靠在沙发上。眼泪只是从他的眼睛里慢慢地流出来,然后流过脖子,进了衣服里。
沈惟济哭的话是不会出声音的,好像一切都是淡淡的,没有很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默默输出自己的同理心。
梁邺在地下室呆了一会,碰倒了放在电脑旁边的一张全家福。梁邺把它扶起来,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那个时候沈惟济应该只有十五六岁,照片中有四个人,沈惟济太好认了,因为只有它一个人是亚洲面孔。他们光着脚踩在沙滩上,太阳大得让他们都睁不开眼睛,沈惟济眯着眼睛看着镜头,怀里还抱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
沈惟济在照片下面的白色边框里,用黑色的笔写道:“Josh七岁了还让我抱:((幸好他看不懂中文。”地下室黑暗暗的,梁邺看任何东西都很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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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之前,梁冠文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说温以梅流感住院了,问梁邺愿不愿意过来看她。
梁邺很平静地说出了“不愿意”三个字。梁冠文没有强求,叮嘱他要休息休息之后就挂了电话。
梁邺把梁冠文和温以梅的电话铃声都设置成了不同的,梁冠文喜欢听《水中花》,梁邺就把铃声设置成这个。温以梅没有喜欢的歌,梁冠文就让他设置成《一生中最爱》,梁邺也如他愿。
梁邺听过很多次的《水中花》,但是后者一次都没有响起来过。
梁邺在车上接完这通电话也不知道干什么,顿了顿才整理好心情,重新开出去。都港迎来了雨季,天空灰沉沉的,但是不会立马真的下雨,只是空气水分会变得很多很多,在一个算不准的时间里倾倒下来。
他约了一个房产中介,准备把很久之前买的一套房出手,其实这件事情完全可以交给汤文处理,但是梁邺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去做。中介跟他谈完之后顺带问了一句要不要去看一个很好的楼盘,闲置时间不长,原主带着女儿移居美国。
梁邺问他在哪里,中介说在浅水湾旁边。梁邺想了一下,就跟着一起去看房了。三居室,装修还是维持着原主的装修风格,温温暖暖的,梁邺其实很满意,突然就有了想从自己更大的房子里搬出来的欲望,所以很快就付了定金。
梁邺像第一次来浅水湾那样,把车停到了原先停过的位置,但是这一次没有Cao作失误的“Quixote”从他车前慢慢走过。
可不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变回原来的那样,当作没有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什么也不知道那样,忘记很久很久没有收到过的暗自告白,在往后每一次的见面里把沈惟济当做不认识的人或者当成普通的学生。
是梁邺太难拒绝爱了,还是人类太难拒绝爱了。梁冠文给他尖锐的爱,温以梅给他坚硬的爱,教育他,培养他,让他独自长大。梁邺不太明白,然后他开了车门,往沈惟济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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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邺躲在了杂物堆后面,因为听到了下楼的声音。“Quixote”在地下室的充电板前面充电,沈惟济没有跟下来。梁邺走到“Quixote”面前,像很久之前盯着他那样,重复了一遍。
耳边响起了沈惟济说的话:你也不会像任何人。“Quixote”跟他全然一样,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耳朵,连梁邺都会说一模一样。
此时“Quixote”突然讲话:“梁先生,你好。”
梁邺抿了一下嘴,跟他回话:“你好。”
“惟济输入过你的生物信息,所以我认识你。”Quixote说,“这是你第二次来了。”
“你还记得?”梁邺很惊讶“Quixote”还记得他来过一次的事实。
“梁先生我不仅记得,我还知道你在我体内的一举一动。”Quixote说。
梁邺沉默了一会,问他:“介意吗?”
“不介意的。”Quixote解释道,“惟济他还不会知道。”
“为什么不说,他是你的造物主。”梁邺跟他面对面站着,像是一场真正的1V1 interview。
Quixote侧着头轻轻笑了一下:“梁先生不想伤害沈惟济这一点我知道的。”
“你太聪明了。”梁邺面无表情地说,“沈惟济应该知道这一点。”
“他知道的。”Quixote说,“如果梁先生早一点打开视频还会看到更多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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