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偏向一侧,牙齿磕破了嘴唇,留下了满口的血腥味,他透过过长的乱糟糟的头发眼神漠然地看着那个为了利益疯狂的女人,在心里反驳,如果没有我,母亲你压根不会被父亲发现,甚至根本坐不上主母的位置,落到现在的位置是你咎由自取吧。
第二次是在他觉醒「人间失格」的时候。
父亲虽然是个大户人家,但却没有涉及到“异能力”这个层次,理所当然的,他被当做了“妖怪”。
父亲开始打骂母亲,两人昔日甜言蜜语、如胶似漆的样子一去不复返,父亲如同霸道的君王,这个男人享受掌控一切的快感,母亲只是一味躲避,这个在贫民窟彪悍肆意的女人,终于在时间的辅佐下被那位“君王”驯服成了温顺怯懦的宠物。
修也只是看着,内心毫无波澜,表情空白,那双鸢色的眼睛暗淡无比,父亲被这双眼睛吓到了,一下子就将这个“怪物”的身份确认了下来,将修也打得遍体鳞伤丢出了家门。
不过一个8岁的孩子,这种情况下一定必死无疑了,他能活下来,除了系统,也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
人活着为了什么?
修也不知道,人活着是本能,即使没有目标,还是潜意识觉得要活着,哪怕知道前方没有出路,依然要一路走到底。
第三次是川上雪。
为了活着,修也这么回答,没有下文,川上雪好像明白了什么,笑得肆无忌惮。
……
修也曾经将报仇视为活着的目的,这么一个荒诞的理由,却支持了修也几个世界,眼里什么也没有,几近疯狂地规划一切。
但当他从武装侦探社醒来的时候却感到了茫然,是的,茫然,表面游刃有余地面对武装侦探社的社员,甚至是同为[太宰治]的太宰,但那位自称世界第一的侦探大人却轻而易举地发现了。
【我可不想再看到一个太宰自杀】
【把他放在外面会死掉的】
确实啊,如果当时武装侦探社没有接过修也这个包袱,修也早死了,更不会出现名为[太宰修也]的个体。
说到底,修也还是没有摆脱[太宰]这种束缚,这种伪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地、不断地加深,刻入骨髓,留下一身伤疤和枷锁。
早就习惯了紧绷的生活,无时不刻注意着行为举止,现在已然是修也给自己加了一层锁链,一切不过蹒跚前行。
好累,好难受,好沉重,好寂寞……
——
织田作之助是修也对那个绝望的世界的第一次希望,织田作之助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温柔地对待他呢?明明怀抱着不单纯目的的自己是如此丑陋,一身淤泥,肮脏不堪,为什么那个人会向他伸手呢?修也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太阳的温度,如同织田作之助那头红棕色的头发一样温暖。
试图触碰太阳的他受到了惩罚,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像他这样的贪婪的人,依然不感到后悔。
就如同武装侦探社那句“欢迎回来”一样,哪怕是陷阱,他也不会停止,就像黑夜中的鬼明知自己会在太阳下化为灰烬,也毫无犹豫地试图融入[光]。
——
真是可怜啊。
有着一双浑浊的千草色眼睛的女人笑着,语气嘲讽又怜悯。
再见到川上雪,那个毁了他一切的女人时,修也真的没有感到多少情绪波澜,哪怕对面的女人毫不在意地叙述着玩弄他的感觉,修也始终平静至极,没有愤怒,没有憎恶,心里如同死水。
说到底,会败给川上雪并被她杀死,不过是自己太弱罢了,为自己的失败找无数的借口,才是不折不扣的弱者,他到底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他斩断了川上雪的头发,并且差点拿到那个东西,还勉强活着回来了,心里没有喜悦,没有懊悔,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
好可怕,他就是这样一个非人的怪物吗?
——
太宰对他怀有敌意,他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要用那种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话,为什么要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为什么要……接纳他?
抱有敌意是必定的,当自己的世界出现了另一个“自己”,甚至是处于自己最厌恶的时间,人类有自己的领地意识,对于掠夺者,自然会将他赶出领地,即使修也并没有做什么,但是——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便是一种[错误],即使不是太宰,即使不是武装侦探社,即使不是港口Mafia,也会有其他因素来“消除”自己的存在,而最有可能的,就是[书]。
修也抓紧了衣袖,出现了一个逾越规则的想法。
好想活着,好想撕心裂肺地吼叫,好想哭泣,哭得大脑缺氧,好想拒绝,好想安心,好想与他们在一起,好想好想……
他的心脏融入了情感,那种他畏惧着的,同时也渴望着的,浓郁的情感,不过短短几个月,他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了,会为他人着想,会怕他人露出厌恶地表情,会试图隐藏早已干涸的伤疤。
他渴望着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