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成了,你总是会回来的,我等就是了,走吧走吧快走吧。”
两人为赏各地景光并无定所,现下是暂于一处小镇停歇。
东始走后不久落起大雪。酒杯浮着六角,颤颤悠悠地融进暖酒里。
宝喜发着呆。一尾红色幼狐擒上他的背,将毛茸茸的尾巴绕上他的脖颈,为他取暖般。
宝喜并未见过这狐狸,只是万物都与他亲昵,便也随它。
它眯起赤红狐眼,声音是幼儿一贯的纯良无害:“主上,东君薄幸,人尽皆知……”
宝喜一个寒颤:“你想说什么?”
小狐狸跃身落地,摇着蓬松狐尾,嫩红尖端像一滴新鲜的血。“东君往昔劣迹斑斑,玩弄他人真心于股掌。寻个借口离开就此不见人影,并非全无可能。”
宝喜却未回话,只是倏而起身,紧盯幼狐双眼。
它便不再遮掩,旋身现出原形,不慌不忙,嘴角还是可爱的笑,双手并前,自报来路:“桃木宫宫主乐游,参见主上。”
他自初胎重长,现下法力亏空,宝喜猜想自己应能打赢,暂先按兵不动,冷声道:“化出人形之物并不归我所管,乐游天君不必行礼。”
“怎不归您所管?”乐游笑道,“我可是因您才得见天日。”
宝喜一怔。
“那块石头。”乐游道。
原来不是个会被灵石玉魄反噬的小妖,而是位能借其冲破金尊封印的天君。宝喜立时明白自己铸下大错,但听乐游无奈:“怎这副脸色,我真的是一心一意地感谢您。”
“你为祸人间,连堂庭天君都要处罚你,我怎能信你为人?”宝喜恶狠狠道,“东始此去,是否和你有关!”
殊不知哪句动了乐游伤口,叫他神情忽地黯然,但很快又笑得阳光灿烂,“主上误会,我并未为祸人间,只是其间种种不能为外人道。
罢了,我既称您一声主上,自当坦诚相告,东君此去,确是与我相关。我想要您的玉魄——主上且慢,我如今不过一介孩童,定是您的手下败将,要杀要剐,甚或再将我打回初胎,不过迟早的事。”
宝喜并指一道金光,便打偏在乐游脚边,冷声质问:“你到底意欲何为。”
“为情。”
乐游仰首望天,“天地不仁,生就七情六欲。”
直至过了凡魔交界灵燕消失,东始方疑有诈。
此前他确是深信不疑,其实时值此刻,他也还是觉得那信条乃堂庭亲笔。他的书墨自成一家,极有风格。东始曾认真端详,察觉了堂庭运笔的一些习惯,譬如会在侧边的垂露竖尾撩个小勾。
仿写之人定下了极大功夫琢磨,连东始都能骗过去。但堂庭墨宝除却众位天君,又有谁能窥看?
又为何领他到魔界?
东始身为金尊,法力强大,遇事皆游刃有余,便是被引进局内也不曾慌乱,身在明处反倒优哉游哉,看那暗处之人到底想搞个什么花样。
花样很快来了。
凡魔交界处一片荒凉,孤星残月暗暗无光。放眼无尽白沙,枯树扭成冤死的惨状,停着寒鸦,还有——
“是你?”
阑川并不应声,只是似笑非笑。
他的右脚脚腕环着一圈银铃,风一作动便铛铛地响。数百年前他曾意图偷偷进入天界,都已匿迹销声,却因这铃铛不合时宜地碰到了天门,才被开明神兽抓了个正着,押送堂庭跟前。
魔界小皇子贪玩得上了天,堂庭因他身份不能处罚,也不好就这样放他走,否则天界不就成了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东始早就听闻小皇子阑川生得妖冶美艳,可惜魔宫与外界从不往来,美名在外却无缘一见,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自是赶来棪木宫凑份热闹。
阑川当然不会跪,耍脾气似地坐在地上。没穿鞋,东始就此记住了他白皙脚踝上圈圈缠绕的小银铃。
现下又在挠他耳朵,东始听着那铃铛随阑川晃动而清脆地响。“本皇子要跳了,你好好接着。”
便将温香软玉抱满怀。
“殿下,”东始笑道,“几百年不见,沉了这么多啊。”
小皇子私闯天界一事是不了了之的,因着暴躁浮玉的暴躁灵兽老虎把小皇子给咬伤了。阑川哎哟直叫唤,叫得东始心软无比,但浮玉梗着脖子就是不肯道歉,最后是和事佬堂庭说算了算了,你私闯天界在先,两两勾销。
阑川在棪木宫呆了有一个月,那段时间素来安静的棪木宫可热闹。东始死皮赖脸在这暂住,乐游也搬了过来。他成形时是由堂庭带回天界的,故而与堂庭最亲,目之为兄长,理直气壮地说东君既能住进来,那我也要。
倒是时不时会来串门的浮玉气鼓鼓,一个月不见人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始那贼心,堂庭乐游串通一气从中作梗,终是没让他得手。
也因那阑川年纪是有了,心却还是个小孩子,不懂情爱,东始说什么都不想听,只想玩。
如今小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