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问题楚河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也只有一个人曾经问过他。
今天的楚河依旧呆滞地挤在人才市场,看着四周为了求职挤破脑袋的人。他们像一罐沙丁鱼,争着去做那一只可能被呈上餐桌的幸运鱼。
前几天,二麻子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给他打了个电话。
还是一样的大嗓门,还是一样的健谈,二麻子诉说着这几年来对楚河的想念,并约着他见上一面。
二麻子没有朋友,在“大哥”的手下,他就只是个小弟,是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他从没以此为傲,反倒后悔当年为了逞能而加入这个“社会”。
他样样不如楚河,这让他自卑,也让他更加地崇拜楚河。他想要楚河能高看自己一眼,不再是从他的目光中看到自己崇拜眼神的倒影,他想让楚河为他骄傲。
可是他已经走错路了。他层无数次拉帮结派招摇过市,嘴上笑着,眼睛却一直盯着马路对面的楚河。那是一张满带厌恶和失望的脸。
楚河被找上麻烦了。没几个星期,二麻子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楚河一直独来独往,也没有朋友,又好欺负,早就成了“大哥”的下手对象。
“钱叫出来。”这天,楚河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走在路上,可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却被一群人围着拉进了巷子里。
他沉默地拿出了自己的钱包,把里面午饭和晚饭钱全都拿了出来,交给了面前伸着手的小混混。
“才这么点儿?嗯?”混混接下来拿在手上数了数,连50块都不到,一拳挥到了楚河的脸上。
楚河没吭声,也没反抗。
等到二麻子赶到的时候,他只看到了倒在地上,独自擦着伤口的楚河。
“这不是麻子嘛,走,今天得了点小钱,去快活快活。”打头的那个人眼尖,一下就看见了二麻子,揽住他就往巷子外面走。
二麻子努力想要回头看看楚河,可是迎面而来的阳光却刺伤了他的双眼。
泡在网吧里一个下午,二麻子都是心不在焉的。他不断想着巷子里的楚河,有没有好好到学校,有没有同学愿意给他分一点吃的。可他那么骄傲,怎么会接受别人的食物呢?
二麻子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如果他在学校里,如果他和楚河一个班,如果他没和这些社会上的混混认识,楚河会不会重新看他一眼。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与其他人不同。所有男生在青春期都是躁动的,讨论着那个女生漂亮,身材好。可二麻子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每天都追逐着楚河。
他偷偷地上网查,却查出这是一种病,一种要被当成是变态Jing神病的疾病。
他默默地喜欢着楚河,他自己做个疯子就好,楚河这么优秀的人,是决不能因为他被人指指点点。
第二天,二麻子一如既往地等在楚河家门前的小花园里。他手心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50元钞票,汗渍浸shi了纸张,像一张破烂的纸。他在等着楚河放学,他要向楚河道歉。
他没能等到楚河。
第二天,第三天,他再也没见过楚河。就算偶尔在路上偶遇,楚河也会飞快地离开,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避开他。
二麻子后悔了,他想要离开这样一个让楚河害怕的泥潭,可是他会被“大哥”打死的。
最近风头紧,帮里的进账少了很多。“大哥”和他的朋友们不敢亲自动手,于是就派二麻子他们这些“小弟”去“工作”。
二麻子平常只做过小偷小摸的事情,可还从来没有过入室盗/窃,更没伤过人。
这是个机会,二麻子想到。
“大哥”可能做梦都没想到,出卖他的竟然是这个其貌不扬的二麻子。
一群人踩好了点,算准了主人离开的时间,直接撬了锁进门,直冲着卧室里的化妆桌去,还有家里的每个抽屉,都被翻了个遍。二麻子自然也进了房间,可他只是假装拿着之前的东西,紧张得额头上冒汗。半个小时前,他给警/察打了电话,揭发了“大哥”的计划。
可人算不如天算,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家的女主人会因为忘记文件而中途返回。女人看着房间里的一群人惊声尖叫。
“抢劫了!!!”
“大哥”反应极快,迅速走上前关上了外面的铁制防盗门,又把里面的木门死死锁住。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女人满脸惊恐地坐在地上,不断地往门那边后退。
女人看见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如果现在放了她,警/察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稍加思索后,“大哥”就有了定夺。
二麻子只想离开帮派,可不想担上官司。正当气氛焦灼危机时刻,门外终于传来了一阵sao动。
“开门!警/察!”
二麻子因为举报有功,到案后态度良好,有自首情节,于是被从轻判决,只进去了一年。
可就是这脱胎换骨的一年,楚河离开了这个生活了10几年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