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八角金铃手串则发出无声的妙音,随时随地告诉柳沉冤,他在哪里。
柳沉冤仿佛是有点扭曲的心理, 当着面和他说话是温和文雅甚至可以说是爱撒娇的孩子, 但做出来的事情却一件比一件要冷酷, 首先第一件事便是大开望虚城,将曾经专门送给妖修们居住的城池都招揽了一堆魔修。
那些吃了妖修的魔修们耀武扬威的入住, 顾北芽瞧见了, 也只是一言不发。
正值初夏, 顾北芽双手杵在高楼的围栏上, 自己也坐在上面, 垂眸看城中风景, 他不能离开这个楼阁半步,外面的魔修们自然也不能进来。
他可以听见外面不少魔修高谈阔论,说着修真界的好,说着这里的痛快,说自己杀了多少人,修为增加了多少,还说如今整个修真界,没有一个地方是魔尊拿不下来!
所谓魔尊何人?
柳沉冤是也。
“可那位闭关在铜雀门的顾凌霄又如何说?”有魔修一边喝酒,一边指了指望虚城角落的高山上,“你说,那顾凌霄和魔尊相比,孰强?”
另有魔修嗤笑说:“他怎能和魔尊相提并论?!入魔已久,却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魔修身份,休那人间修士之道,迟早的疯掉,爆体而亡。”
“那魔尊不管他,就是想要等他爆体而亡咯?”
“既然他自寻死路,何必自己还要弄脏自己的手呢?”
说罢,众魔修哈哈大笑,又聚在一起喝酒去了。
顾北芽曾很喜欢的神仙酿被这些人当水似得灌下去,很喜欢的灵石宝器被他们穿满戴满,浑然乞丐做了皇帝一般,一朝得势,非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享受一遍,瞧着实乃可笑。
忽地有人抬头,望见主城楼阁玲珑塔上的美人晃悠着尾巴俯瞰众生,各种豪放之语,粗鄙之行径顿时收敛。
“那是龙吗?”魔修中也有什么都没有见过的,一望便山河失色,怔怔不敢眨眼。
活过上古妖魔大战的魔修点头,说:“魔尊的龙,你今生便也只能是看看了,甭想着吞一口龙rou,否则就是挫骨扬灰神魂俱灭也不足以平息魔尊的怒火。”
“魔修养着他,是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吃了?”
有人又笑道:“吃什么吃?这半月余山河动荡,成日太阳雨,又不时彩虹高挂,你当是为了什么?那是天公作美的鸳鸯雨,或许要不了多久,咱们就有小主公了。”
此话随风而逝,顾北芽听见,也不生气,只是如仙如佛的垂眸看着他们,浑身雪白如玉,不染纤尘。
日落时分,霞光万丈,顾北芽手中金铃晃动不已,无声却又令他心中一动,果不其然下一秒便有人从身后拥抱他,下颚轻轻搭在他的头顶上,双手捏着他的手臂,说:“小芽,怎么坐在这里?在等我回来?”
顾北芽‘嗯’了一声,余光看了一眼那望虚城角落的高山,随机被柳沉冤横抱而起,回了屋内。
一边走一边笑说:“小芽你现在越发不喜欢人形了,尾巴挂在外面,有那么舒服么?”
顾北芽点头:“向来不喜欢的,只是从前怕吓着小朋友,如今小朋友都没了,也就随意了。”
柳沉冤亲了一口得之不易的爱人,哪怕对方似乎半分也不记得他们的过去:“随意点好,只是你衣裳也宽松过了头,别人随随便便就能看见你这儿,不好。”
从前小芽可没有不爱穿衣服的臭毛病,可规矩可保守了,这一世得了条大尾巴,就浪荡成这个鬼样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柳沉冤一面说,一面亲吻小芽的额头,随意入侵着小芽的意识海,不着痕迹却又事无巨细的检查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古怪,他喜欢这种完全掌控的感觉,无孔不入的渗透。
顾北芽对他毫无抵抗之意,乖巧的就好像时自愿将一切都给了柳沉冤一样。
“今日我去看了看云洲大陆上的情况,那赤月门抵抗顽强,但不用半年,也就会投降了,到那时候,我就不必出去,我们两个到处去看看怎么样?”柳沉冤肩头一对暗银色的虎头铠甲,长发高束,长鞭缠腰。
那腰上血鞭也不知挂着多少亡魂,鞭子的主人对顾北芽笑的时候,竟还是一脸的良善。
“好啊。”顾北芽淡淡说,“只是我同你修了大半个月,也没有突破元婴,想必日后出门,还需要你照顾我了。”
柳沉冤看着顾北芽捏着自己的手不放,手指头玩闹一样描绘自己手掌心的纹路,便从那人手指尖滑动的地方开始,一寸寸觉着滚烫柔软:“小芽你现在的修为已经算是涨的很快了,再快,正常修炼,从金丹到金丹十层,何止百年?你只用了半个月呀。”
顾北芽抿了抿唇,说:“可你是渡劫期了。”
从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分神、合体、大乘,再到最后的渡劫,每一个过程都十分艰难。
柳沉冤从小小筑基到渡劫,外人看来,只是一夜之间!可只有柳沉冤知道,他这是打通了三世的界限,第一世的修为自然也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