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初始双眸仅仅只是望着坐在一旁打坐的师姐,而后那异瞳里才缓慢的有了光,猛的一下子从床上起身,无数的记忆都敲打他的后脑,让他瞬时抓紧了床单,艳红的绸缎便夹入他莹白的手指间,宛如赤红的太阳与雪在纠缠不休。
“师姐!你……你怎么在这里?”回过神来的顾北芽呼吸不稳,但似乎又绝不喜欢让自己暴露这些不适,不喜欢让人看轻,于是声音格外温和平静,仿佛没有遭遇什么大事,“哦我忘了,方才似乎是因为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晕倒了,好在师姐来得及时,不然我可就要丢人了。”
红芙从打坐中抽离,缓缓睁开眼睛,她身边的大刀静静躺在身侧,黑色的刀柄亲昵的贴在她的大腿上,刀柄的黄色穗子则摇摇晃晃像是麦田里的稻草,却又比稻草温柔。
“你还知道丢人这个词?”红芙强忍着想要训诫顾北芽的念头,面庞上凝着深深的冰霜,她真是看不惯顾北芽这样一副什么都和她无关的样子,明明他们认识十多年,白日里喊她姐姐、师姐喊得亲热又甜蜜,怎么遇到事情便又和她泾渭分明起来?
“你那样子不叫丢人,叫吓人。”红芙手放在自己的大刀上,温柔的抚摸刀尖,那上面还沾染着众多鲜血的气息,每一滴魔气都需要她用灵气去稀释,净化,帮助大刀不被魔气熏染,毕竟她的大刀是有器灵的,若是被魔气玷污,生出意识,便不好办了。
“实在是对不住的很,以后我会小心。”顾北芽浅淡的笑着,轻盈的从床上起来就浮于空中,长发如墨如河,蜿蜒着流淌在空气中,光泽如星,随着龙柔软的身段温柔的落满他的背。
顾北芽跑去做到师姐旁边的侧榻上,两人中间隔着一张矮桌,像极了东北的炕,只是说炕不怎么文雅,顾北芽便什么长长的能坐的地方,都说是榻。
“师姐,耽误你办事了吧?不如你回去?我已然大好。”
瞧见这没良心的东西,刚醒来就又要将自己往外面推,红芙怎肯使得?
“瞧瞧你自己说的这番话,我好心好意的过来伺候你,到头来连一句‘谢’字都没有,一杯茶都喝不到,就要赶我走了?当真是要成为别人道侣的小芽了,连自家师姐都顾不上。”
“这……”顾北芽连连点头,“好,我在这里先谢谢姐姐,茶……”他手一挥,一副茶具便规规整整的放在他面前的小几上,茶叶是现成从云洲送来的上好仙叶,茶具是人间绝无仅有的紫玉茶具,煮茶的小壶是Jing致的紫砂壶,还有个小碗里面装着蜜饯,十分讲究的样子,“茶要喝的话,同我说,还能短了师姐的吗?”
红芙一看顾北芽这种讨好的态度,什么怨气都没了,只剩下感慨。
端起茶来,闻了闻,清香扑鼻,淡雅清新,像能瞧见一场杏花雨,又像是能从中瞧见一场大雪的烂漫。
“真香,从前镜山门上可没人爱茶的。”红芙笑了一下,“如今都跟着你学,什么好东西都想吃一吃,要我说,你还真当是和那魏修士一国,你道他早先跑前跑后给他的小弟们都准备了什么去了吗?”
顾北芽摇头,他仿佛心不在焉,于是出尘得要命,一抬眸,便是叫人忘却烦恼的模样,只一心惦记他了。
“我虽不知道,但师姐这么一问,难道还有旁的答案?自然是去给他的那些小猫小狗寻粮食去了。”
红芙笑道:“正是,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妖族怎么就和我们不一样呢?明明也算是化成了人形,却还是得吃饭,一天不吃饿得慌。”
顾北芽淡淡说:“自然是因为妖始终是妖,就好像人一样,脾气也不会因为修仙就改了。”
“是这个道理。”红芙听见顾北芽这样说,便意味深长的道,“记住这个道理,有些人有些事情,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改不了,所以如若你明儿或者某一天出门,听见什么消息,都不需要过度惊慌,难过,本就该如此,所以不需要你费心费神,懂了?”
顾北芽已有所感,却点头说:“懂了,师姐。”
红芙还说:“我瞧那魏修士三番四次过来找你,你们都聊什么呢?”说了那些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红芙便准备挑一些比较简单的话题来同顾北芽聊天,她反正是不打算回去了,在这里为师傅旁敲侧击的了解一下师母与男妖Jing发展到什么地步,也算是顺带。
顾北芽琉璃似得眼珠子朝右下角撇去,一副不好意思说的模样,抿了口茶,捏了块儿蜜饯一点点的咬着,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却听对面的师姐不饶他:“别假装没听见啊。昨儿和那个魏修士在一张床上鬼混的时候可比你像现在能说多了,怎么着?他在场能给你点儿勇气不成?他一不在你就耻于开口了?”
“不是的。”顾北芽将甜味儿尽数吞下,唇齿留香,“只是不知道师姐你想要我说什么呢?”
“就……你喜欢魏修士哪点儿呢?”红芙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话问的唐突,不过她向来大大咧咧,也不忌讳什么,只是如今做贼心虚,偏生就加了一句,“就是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啥感觉,你知道的,你师姐我从未对谁动过情。”